第376章 藥引
作者:清歡渡      更新:2022-05-02 10:26      字數:2136
  江盛平被摘去了烏紗帽,喪家犬般跌坐在地,最後被人拉走。

  江聽竹親眼所見這一幕,毫無情緒,半晌,她走向薛子印,抱拳道,“少將軍,剿匪一事已成,您答應小女之事是否可以兌現。”

  “我答應你什麽了?”

  江聽竹一愣,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我隻說事後再考慮,可沒承諾你任何要求。”

  “你。”

  知道被擺了一道,可江聽竹仍不甘心,攔住薛子印的去路,“少將軍,我可以的,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因為從小看透為妾的娘親受人欺淩之苦,她便下定決心要出人頭地,可這世道對女子多有不公,這條路何其艱難,她便扮男裝,到處尋師練武,隻為有一天證明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般,他們能做的事,她也可以。

  玄機營是大焱第一道防線的尖鋒軍,若能有機會踏入曆練,是她夢寐以求。

  江聽竹堅韌不退的倔強模樣,讓薛子印莫名想到了那同樣倔強韌性的朱格,他心念一動,眯了眯黑眸,沉吟道,“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能成功再將賈奎摔出去一次,便讓你入虎嘯軍。”

  江聽竹一聽,黑白分明的眸子頓時亮的不可思議。

  “謝少將軍。”

  上回疏忽被摔出去已經丟了一次大臉,正愁沒有機會找回場子,這就來了。

  賈奎求之不得上前,對著江聽竹瘦小的個子哼笑一聲,“小娘們,別逞強,小心折了自己的手。”

  江聽竹冷著臉上前,一把拽住了賈奎的胳膊,可不管她如何使勁兒,高大魁偉的男子都是紋絲不動。

  她心知上次是自己僥幸,作為薛子印的副將,玄機營的得力能將,她的一身本事在他的眼裏,隻怕連三腳貓也算不上。

  可就這麽放棄了?不存在的。

  江聽竹掰扯累了,賈奎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她鬆開手,賈奎促狹地笑了聲,正要調侃兩句,卻見半大的女娃娃垂落了鴉羽般的眼睫,難受地咬緊了唇,那強忍卻依舊泄露出的細微哽咽聲,讓他眉頭不由狠狠一跳。

  “不是,這咋還哭上了,整的老子好像欺負了你似的。”賈奎見過叱吒沙場的驚心動魄,見過殺人如麻的血腥枯骨,唯獨應付不來,小女娃的哭哭啼啼。

  “不是,你別哭啊。”他急著上前一步,抬起手,卻不敢碰,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這失措的一瞬,讓他錯失了江聽竹嘴角一閃而逝的一抹狡黠笑意。

  她眼疾手快擒住了他的手腕,熟悉的錯愕感讓賈奎一句粗口爆出來的同時,360度翻了出去。

  ‘砰……’一聲。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江聽竹拍了拍手,上前一步衝著賈奎伸出手,巴掌大的小臉一本正經,哪裏有半點眼淚。

  “你,你這小丫頭片子竟然使詐。”

  江聽竹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兵不厭詐,少將軍可沒說,用什麽手段摔了你。”

  薛子印看了眼躺地的賈奎,嫌棄地搖搖頭,徑自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得,加訓一百場,跑不了了。

  回了棚屋,賈奎垂頭喪氣地跟進來,問起了正事,“少將軍,翊王殿下獨自帶穆仲去尋鬼穀門真的沒事嗎?那穆仲一看便知不是個安分的主。”

  “有事也奈何不了。”他無奈也無力,鬼穀門隻存在傳說中,所傳之言皆是聞風喪膽,容煜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讓他一道冒這個險。

  這男人一向特立獨行慣了,便是他使計偷偷跟去,他也有法子甩開他。

  “罷了,我們先回京,距離十五沒幾天了,至少在他回來之前,京中風雨還能擋個一二。”

  “是……”

  ……

  雲錦宮。

  “他竟連你也沒告知去向?”慧貴妃滿目憂心道,“孩子,你先別急,煜兒向來極有分寸,此行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十五將至,他定會趕回來的。”

  燕今心不在焉地點頭。

  她倒是不擔心容煜突然毫無聲訊地離開,她眼下擔心的是,有人刻意為之,從中謀算。

  她不想懷疑梅以絮,可又不得不懷疑,唯一能想到的人隻有她。

  若隻是隱瞞便罷,若是為了一個男人喪失理智被利用,她抿進唇,悄然攥緊了拳頭。

  慧貴妃見她麵色恍惚,拉過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若是擔心,十五前這幾日便住在母妃這雲錦宮內,母妃會對外稱,頭疾複發,讓你來看診。”

  燕今想都沒想便搖頭道,“啊滿如今男兒之身,住在雲錦宮內隻怕會給母妃招來流言蜚語,萬萬不可。”

  大焱和東疏聯姻在即,恐防變故,皇後那處隻怕蠢蠢欲動,這種多事之秋,萬不可給母妃招罪。

  “母妃寬心,啊滿心中有數,母妃比前幾日看望時又消瘦了不少,千萬保重身子。”

  “姑娘有所不知,穆院首給娘娘開具的藥方很是靈驗,隻是其中有一味叫‘折香’實在難尋,整個宮內隻有……”

  “湯嬤嬤!”慧貴妃陡然疾言喝止。

  “娘娘!”湯嬤嬤斂裙跪地,直言道,“姑娘已是自己人,您為何不告知真相啊。”

  她一意孤行道,“求姑娘勸勸娘娘吧,那味‘折香’正是吟梅園正中,唯一一株稀品梅花,那是聖上多年前遍尋四海所得唯一一株絕跡的品種,別說大焱,便是四國都不可能再尋見一株,那梅株根便是娘娘的藥引呐。”

  燕今驚眼。

  “姑娘有所不知,娘娘年輕時候曾孕過一孩子,孩子都已成型,便是五皇子,但娘娘因替病重的皇上日夜祈福禱告,落下了頑疾,孩子夭折不說,還留下了難愈的舊疾,連孩子都不能再有,而頭疾不過是其中之一,娘娘為何能無子嗣卻受皇上盛寵幾十年,不過是皇上愧疚之心罷了。”

  “夠了,別說了。”慧貴妃泣淚哽咽。

  “娘娘,今日您便是了結了老奴,老奴也要說,穆院首多番勸說您置若罔聞,您為了替皇上守住他心中對已死之人可笑的惦念,連自己身子都不要了,而皇上呢,為了那魂歸天外的薛小姐,別說株根,便是幾片‘折香’的梅瓣解燃眉之急都是老奴偷得的,您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