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兄弟之義
作者:清歡渡      更新:2022-05-02 10:26      字數:2122
  容煜正要提步,胸口處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熟悉的寒意仿佛封存不住的水晶球,崩裂開來,轉瞬席卷了四肢百害。

  他揪住胸口,骨鞭落地,唇色肉眼可見凝出冰霜。

  “主子!”

  秋森大駭上前。

  “別過來。”

  呼吸噴薄而出的氣息都帶著淬骨的冷寒,在空氣中氤氳,不大的棚屋內瞬間驟降了氣溫。

  賈奎沒見過容煜寒毒發作時候的模樣,眼前這一幕,饒是見多識廣的他也瞪大了眼,驚的瞠目結舌。

  “藥呢!”去而複返的薛子印見到眼前一幕,臉色鐵青,他疾步上去,還沒靠近,逼人的寒氣讓他忍不住顫了個哆嗦。

  容煜撐在地上的手掌僵硬如石錐,皮膚外層一點點往外凝霜。

  “秋森,將炭爐加火端過來,賈奎去燒熱水,越多越好,快。”

  兩人不敢耽擱,迅速去辦。

  “藥呢,有沒有藥?”不確定容煜能不能聽見,他急聲怒吼,容煜的手腳都已無法動彈,他狠狠咬牙,掌心凝力往他身上探了過去,那刺骨的冰寒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膚,如千萬針尖紮入他體內。

  隻是觸碰寒氣已經浸體,何況他還用了幾分內力,容煜此刻寒氣遍布全身,已是生死一線。

  “給老子撐著,你死了,你的女人也不會苟活。”

  薛子印一邊翻掏,一邊連番刺激,觸及在容煜身上的每一處都像摸著刺手的凝冰。

  沒多久,終於翻出了藥,他看了看,也顧不得對不對,手忙腳亂倒了兩顆出來,硬掰扯進他嘴裏。

  藥在僵硬的唇角滾了兩圈,掉了出來,薛子印撿起來又塞進了他嘴裏,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醞掌掃在了他胸口。

  看著僵硬的喉嚨微不可察的滾動了一下,他鬆開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秋森和賈奎依次搬著東西進來,看著薛子印將容煜往床榻旁移動,一致要上前接手,薛子印掃了眼神過去,“退退退,別挨過來,你們的內力頂不住,等下被寒毒浸了五髒六腑還得伺候你們。”

  話毒理不毒。

  兩人對視一眼,往後退了兩步,識趣不拖後腿。

  將人丟在床上,明明周圍布滿了炭火,薛子印都感覺自己仿佛在冰天雪地裏赤果果待了一宿般。

  他搓了搓手,看向秋森道,“我上回見他寒毒發作也沒有這般嚴重,此事啊滿知道嗎?”

  秋森搖頭,“自北境回來之後,主子的寒毒之症一次強過一次,他沒告訴任何人,這一次比上回也提前了,且毒性更劇,啊滿給的藥隻能解一時燃眉之急,主子比誰都清楚,他生怕挨不過去,所以才會那般心急要找出胡銳。”

  秋森一番話讓薛子印沉默了下來,方才一番試探,他已心知肚明,這虧得是容煜武藝非凡,內力沉厚,換做任何一個人,便是沒有被寒毒磋磨死也早在一次次的折磨中自行了斷了。

  他看向床榻上,霜氣漸漸化成水的男子,麵容死灰一般毫無生氣。

  “秋森,將你主子抬進浴桶裏去。”

  “好。”

  連人帶衣,容煜被放進了熱氣氤氳的浴桶裏,沒有半刻鍾,那煙氣瞬間就沒了,賈奎不敢幹杵著,又跑出去燒熱水。

  “少將軍,方才襲擊我們的人可是胡銳?”

  薛子印蹙眉道,“應當是,但此人行蹤詭秘,輕功之力甚至不在我之下,我才追出門,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

  說到這茬,薛子印也覺得怪異,好端端的,來丟個石子就跑人了?什麽意思?

  猛然間,薛子印似是想到什麽突然驚醒,“秋森,方才襲擊進來的小石子呢?”

  秋森微頓,目光在室內繞了一圈,看到了那顆跌地的石子,湊近一看,他吃驚道,“是石膏包的。”

  放在手心輕輕一捏,空心的石膏裏飄出了一張字條。

  “冰蠱之症,唯鬼穀門可解。”

  冰蠱?

  幽深的眸瞬間沉冽了下去。

  容煜所患之症竟不是普通毒,而是蠱。

  鬼穀門擅毒精蠱,可鬼穀門二十年前已傳聞退出塵囂,隱匿世外,世上再無人尋得見。

  “少將軍,您看這線索可靠嗎?”

  薛子印一把將手中字條捏進手心,“八九不離十,照容煜的說法,胡銳也在為那女孩找治療寒毒之法,迫切之心不比我們少,他主動提供線索,不過是想借我們之力,搭趟順風車。”

  這麽一說,秋森恍然驚道,“胡銳不斷製造血案,殺的全是海盜匪徒,莫非這其中有人知道鬼穀門的下落,或者這夥盜匪中,便有鬼穀門的人?”

  “很有可能。”薛子印抬頭看向浴桶中被熱氣氤氳的逐漸恢複一絲人氣的容煜,手心不由緊了緊,“我們沒有時間了,容煜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這極寒之地他不能再待,你立刻收拾一下,將他帶回盛京,十五之前務必趕到,萬不可出岔子。”

  秋森遲疑道,“少將軍,您這是……”

  “鬼穀門我去找,容煜說的沒錯,胡銳知道的可能比想象的多,他既然想要同我們合作,必定會再出現。”

  “萬一這是他設的套呢?”

  畢竟將野狼峰端了,殺了他那麽多兄弟的大仇在前,胡銳不可能對薛子印毫無恨意。

  “是不是套鑽了才知道。”他臉色沉肅道,“容煜的情況,能不能熬過下次發作猶未可知,能與我比肩的兄弟就這麽一個,他若死了,我這人生也乏味的很,所以他這條命,必須留著。”

  秋森抿唇,心中萬謝難言,最後隻拱手道,“屬下,遵命。”

  半夜時分,賈奎拿了薛子印的手信,去了太守府駕了一輛馬車回來,秋森帶著昏迷不醒的容煜以及一幹紅甲軍,連夜趕回盛京。

  此時距離十五,已隻剩下五日。

  “少將軍,能做你的部下,屬下與有榮焉。”

  賈奎目送人離去,方才他也在帳內,對薛子印的行事仗義心中拜服。

  薛子印扯了扯唇角沒搭話,眼皮不抬,衝著風雪越來越大的西南方向,“收拾一下,去追人。”

  賈奎頓了頓,“你不是說隻瞧見背影嗎?”

  薛子印冷冷扯唇,“一個背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