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陰差陽錯
作者:清歡渡      更新:2022-05-02 10:26      字數:2221
  “替身?”這話入了耳,燕今隻覺五味雜陳。

  唐嬤嬤臉色哀涼,“何止娘娘,這後宮三千佳麗,又有哪個不是薛小姐的影子。”

  “薛小姐的清名京中盛傳,竟不知還有這些過往。”

  也許是原主和薛華裳血脈相連的關係,說到最後,燕今莫名覺得自己心虧的不行。

  “姑娘,你興許不知,後宮最不缺美人,咱們娘娘也算不得最拔尖,並且也無子嗣所出,為何會得皇上盛寵幾十年?

  隻因皇上初登大寶之時,曾受邪祟所染,滿宮太醫束手無策隻道回天乏術之時,是南疆神僧斷言,要破除邪祟,隻能親近之人,以血肉之軀,斷絕水米三日,虔跪邪祟主位西南方向,念足心經七七四十九遍方可。”

  說到此處,唐嬤嬤眼眶都紅了,“那些平日裏忙著爭寵諂媚的宮妃美人們,到了這種時候全成了縮頭烏龜,個個不是身體抱恙便是閉門不出,是咱們娘娘二話不說,素衣薄釵,跪在禦乾殿外的西南方向,你不知,那時是近年關的臘月冷寒時節,漫天雪色將娘娘險些埋了,可也沒動搖娘娘一分堅持,她待皇上之心,日月可鑒呐。”

  燕今如鯁在喉,仿佛那樣的畫麵在眼前鮮活了起來。

  “娘娘的頭疾便是那時候留下的,可娘娘對外宣稱是身體虧損所致,便是做到這份上,她都不曾以此邀功來博寵。

  可皇上明著對娘娘是好,但心中又何曾真心待過娘娘,娘娘身子不好,便是要取些吟梅園的梅花入藥入食,都會觸了他的逆鱗,娘娘知曉皇上心思,小心翼翼生怕觸怒,每每都勒令宮內下人不可前往吟梅園,次次都是老奴偷摸著來的,明明娘娘也那般喜愛梅花,皇上卻從未像對待薛小姐般入心地待過娘娘,老奴是替娘娘心疼,替她委屈啊。”

  唐嬤嬤抬頭,看了眼神色複雜的燕今,緩了聲道,“姑娘,您現在是娘娘宮內半個自己人,娘娘的為人你向來也清楚,她不爭不搶,偏也就因為喜愛了同薛小姐一樣的東西,便要藏著苦著自己,老奴實在是沒法了,才同你說。”

  “嬤嬤寬心,今日談話啊滿不會對外說,望你照顧好母妃。”

  唐嬤嬤聽那口氣,神色不免一緊,“姑娘,老婆子同你說這些可不是要叫你去冒險,娘娘已經嚴令不準任何人靠近吟梅園,你萬萬不可犯險。”

  燕今笑著點頭,“嬤嬤放心,啊滿知道的。”

  唐嬤嬤這才鬆氣地點了頭,“好,前邊便是宮門,姑娘好走。”

  燕今道了別,轉身之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凍。

  在波詭雲譎的深宮之中,哪怕是親近之人,也充斥著利用和算計的味道。

  唐嬤嬤同她講這些全然沒有目的她是不信的,可這場初衷在母妃身上的利用,她咽。

  漸行漸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宮門外。

  宮道口,幾道身影緩緩而出。

  “娘娘,皇後娘娘所言不差,這小子果然是扮了男裝,而且這事,雲錦宮也脫不了幹係。”湯嬤嬤得意道,“我們現下便去將此事稟明皇上,替皇後娘娘下一票大的賭注。”

  月妃眉目深邃,朝著燕今離去的方向,神色不明道,“不,在皇上那兒,你憑什麽以為咱們的三言兩語能勝過慧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若是她倒打一耙說我們誣陷,豈不是得不償失?”

  湯嬤嬤怔了怔,神色發緊,“還是娘娘思慮周全,那咱們就平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嗎?”

  月妃輕懶地掃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你不覺得,這丫頭生的有幾分眼熟嗎?”

  湯嬤嬤不明所以地蹙眉,“還請娘娘明示。”

  “你在宮中當差時日不短了吧,二十多年前,十六七歲的薛華裳名動盛京,不僅讓京中各大世家公子趨之若鶩,更讓皇上神魂顛倒,至今還忘卻不了。”

  薛太師之女薛華裳……

  湯嬤嬤細細一思忖,下一刻,猛然瞪大了眼。

  世人喜歡避重就輕,這丫頭用半邊臉的醜陋胎記轉移了眾人的視線和注意點,誰一看見這張臉不心生厭惡,更不可能會將她同曾經的盛京第一名媛薛華裳放在一處做比。

  如今仔細一想,她那完好的半邊臉,當真同年輕時候的薛小姐相像極了。

  “娘娘,這丫頭該不會是……”

  “噓。”月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眼底劃過詭異的笑,“是不是都同我們無關,本宮需要的不過是這張能物盡其用的臉,方才她們的對話可聽見了,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湯嬤嬤陰沉地笑了,“老奴即刻去安排。”

  “去息寧宮坐坐吧,大殿下晚些時候便到京了,皇後娘娘此刻最是沒有戒心的時候。”

  湯嬤嬤斂眸,笑容始終詭冷,“是。”

  ……

  長街上,朱格拿著畫像四處問人,當然她也留了心眼,師父如今身份不知是否同她一般敏感,她不敢在高門府邸前招搖,挑的全是販夫走卒。

  跑了一整日毫無收獲不說,還遭了不少白眼。

  她坐在一處烤餅攤旁,對著畫像哀歎,“師父啊師父,若咱們師徒默契有靈,就讓我再見你一麵吧。”

  “小公子,你這畫像上的人,我好像見過。”烤餅攤老板探長了脖子道。

  朱格眼珠子一亮,“當真?在哪兒呢?”

  “你買我幾個烤餅我就告訴你。”

  朱格:……

  “行吧,你攤上的烤餅我全要了。”

  她掏出懷中所剩不多的銀子全給了老板,老板這才裝模做樣湊頭過來,對著四不像的畫像左瞧右看,然後隨手朝著路中一指,“你瞧,就……”

  手指晃了晃,對著中間最醒目經過的一人張口便道,“那個半張臉胎記的人,就跟你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朱格順著手指抬頭掃了一眼,卻恰巧被一個賣花傘的婦人擋住了,但那驚鴻一瞥的瞬間,朱格狠狠怔忪住了。

  “師……師父!”

  她慌忙撥開人群,朝著那人影瘋狂探頭。

  但大街繁盛,人頭攢動,哪裏還有心中熟悉之人,是師父,真的是師父,便是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師父。

  她從小受師父資助照顧,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哪怕一個細枝末節的小動作小習慣,她都熟進了骨子裏,不會錯的,認錯了誰她都不會認錯了師父。

  茫茫人海,她眼花繚亂,又喪又氣,雙手一圈,對著長街揚聲大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