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開心著呢
作者:清歡渡      更新:2021-10-19 01:48      字數:2449
  梅以絮離開沒多久,便有醫徒進來,正是之前在藥材庫相識之人,許是因為梅以絮的交代,兩人見了燕今全都擁上來調侃。

  “你小子可以啊,什麽時候和梅姑娘搭上的交情。”

  世人就是這麽膚淺,永遠隻會捧高踩低。

  晴華宮出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過問她的情況,現下因為梅以絮一兩句話,她又成了香餑餑了。

  燕今笑笑,卻沒有一絲溫度過到眼底,“機緣巧合。”

  見她興致不高,兩人趣了兩句也沒多說了,決口不提晴華宮的事。

  這皇宮越發不是人待的了,沒有天天的僥幸,於美人的事已經說明有人準備拿她當槍使,就連坐在府中鍋都能從天上砸下來,她必須盡快研製出寒毒之症的解藥,想辦法離開此地。

  *

  軒王府。

  正殿書房,管家已經來回奔走了三四趟。

  “王爺,薛小姐今日又來了,人還在門口,她說,說今日若是見不上王爺,便在軒王府門口搭棚子住下了。”

  都已經閉門三日,什麽理由都用遍了,這薛小姐卻硬是迎難而上,如何都不退卻。

  容烯清俊的麵容上滿是愁悶的無可奈何。

  薛府的嫡小姐在他府門口搭棚子這要是傳出去,他吃點虧就算了,她大家閨秀的清譽都不要了嗎?

  這樣來勢洶洶的架勢,管家多少也瞧出了點端倪,“王爺,薛小姐抬愛,不如就見一見吧,行或者不行總得當麵說清楚才好,總這樣避著也不是個事,而且薛小姐也不是輕易放棄之人,老奴看得出,她對您很是上心。”

  每一回來都捧著大堆的東西,好比上門下聘的大家少爺,倒是他家王爺成了嬌嬌怯怯的姑娘家般羞於見人。

  容烯皺著眉頭,清冷如霜的眉行間,皆是難以啟齒的苦悶。

  “見了又如何,徒增了不必要的麻煩,平白惹人不快,本王不是善於言辭之人,薛小姐這樣的仙闕女子,堪配文韜武略的大好男兒,本王一個鰥夫連多看一眼都是不應該的,又何談妄想,那朵簪花是無意,她又何必當真。”

  管家心中歎息,心疼自家主子又不知從何勸起,這軒王府自打立府以來,吃穿用度和平民百姓差不離,就連府中的下人都不出二十人,忙節的時候,王爺還會親自挽袖一同進夥房掌勺。

  人家哪怕普通五六品官員家的少爺都不至於過的如此拮據落魄,又何況堂堂皇子。

  可王爺很知足,下人會的挑水種花掌勺,王爺都能親力親為,看似不言不語難以接近的王爺實則待人親和寬容,府中的下人皆當成家人般厚待,不高攀誰,也不貶低自己,他隻是認清現實,隻圖安穩太平。

  這樣的王爺明明值得最好的女子。

  管家覺得這薛小姐才是真正慧眼識珠的女子。

  “原伯,你去回了吧,便告訴薛小姐,本王隻心屬原妻,她生前不納妾,死後亦不會複娶。”

  管家深深歎息,“王爺,你這又是何苦,當真,就一點退路也不給自己留嗎?”

  明明看得出,王爺對那薛小姐也不是毫無心意。

  也是,那樣璀璨明珠般的女子,有幾個男子能不心儀。

  “本王不想耽誤她,也不能耽誤她,去回了吧。”

  管家眉頭深鎖地搖了搖頭,歎著氣往外走去。

  容烯垂了頭,目光定在寫了一半的字畫上,手中提著的筆不知何時落了墨,在白紙上泅開,濃黑一片,仿佛此刻紛雜的心情,沉悶地透不出一絲光。

  他有一段心事,從未對人言說,七年前,他見過一個玲瓏似玉的女孩,小小嬌嬌的女孩膚白嬌嫩,站在禦花園的姹紫嫣紅中,身著白底大紅色的對襟短襖,脖頸間掛著銀色的長命鎖,鎖下墜著銀鈴,每走一步,叮叮當當清脆如泉般響著,細軟的雙手套著一對翡色的玉鐲,衝著他笑起來的模樣,像卷了天地月華,一眼便入了心入了魔般。

  那一年她十二,是踩在雲端的嬌寶兒,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薛家嫡小姐,高不可攀。

  那一年他二十,是宮內人人可欺的落魄皇子,無依無靠,就連親事也是身不由己地在父皇手下敷衍地一拍既定。

  婚禮上,他再次見到了那個女孩,星辰大海般的清眸沒了笑,淒霧霧地看著他,有酸澀也有哽咽,他不敢看,不敢猜,更不敢心疼,在一場沒多少真心祝福的婚禮上,落荒而逃。

  至此,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塊地方,像生出了一株根苗,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小心翼翼嗬護著,等到天亮又細細藏好。

  這麽多年,他們見過的次數寥寥無幾,他每次卻總能深刻記住她的模樣,從稚氣未脫的孩童長成亭亭玉立明豔嬌俏的姑娘。

  看著薛府如日中天,看著官媒幾乎將薛府門檻踏破,看著為了能得到她爭得頭破血流的世家少爺遍布京城。

  他默默期盼,默默祝福,希望她能覓得良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地幸福著。

  他想了很多,盼了很多,獨獨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折回來,帶著滿身清馥的香,一頭紮到他懷裏。

  之餘她,隻是一次試探。

  之餘他,卻是石破天驚。

  他鎖了心門,擋起一身防備的刺,跟著他,她會遭受奚落嘲諷,以及無窮無盡的委屈,而他能給的起的太少太少,這麽好的她,應該站在雲端,擁有最好的一切。

  筆放下,容烯撐著桌麵,雙掌寸寸籠起,握緊成拳,緊到骨節泛出了白。

  軒王府外的薛宜若,意料之中又被拒之門外,而管家帶來的話,一次比一次剮人。

  看著臉色白下去的嬌人兒,管家心中不忍,正要說什麽,卻見薛宜若彎起眉梢笑了笑,站穩了身板有禮道,“有勞管家跑了這麽些趟,宜若心意已表,既然軒王殿下不見,宜若也無顏再回府,便尋了角落等著便是,軒王殿下不必在意宜若死活,既是一廂情願宜若自會願賭服輸。”

  說到做到,薛宜若話說完,身旁的阿環咬咬牙抽了帕子鋪在了門口的台階上,薛宜若坐了下去便不動了。

  管家目瞪口呆,這薛小姐竟來真的,這要出點事,可不是兒女私情的問題了。

  看著管家急匆匆掉頭回去,阿環心疼壞了,“小姐,這軒王簡直不知好歹,你都如此紆尊降貴了,他竟然還這般不領情。”

  在門口站了兩個時辰,薛宜若確實累的不行,她靠在身旁的石獅子上,眼角眉梢的笑意星星點點亮著,“阿環,你不知道,我很開心,從沒像這刻這般開心過。”

  啊環癟了癟嘴,小姐開心,她可一點也不開心,虧得這軒王府偏僻,周旁也沒什麽人來往,這要是傳到薛府,知道小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指不定怎麽翻天覆地呢。

  說著話,阿環也在薛宜若身邊坐了下來,有些擔心地瞧了瞧天色,“小姐,這風起的這麽大,隻怕要下雨了。”

  薛宜若壓了壓飛揚的裙擺,看著越發昏沉的天際,笑得更歡樂了,“下才好呢,就怕下的不夠大不夠烈。”

  不夠讓他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