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與妖獸相抗不知多少年月，就說大征王朝建國七百三十六年來，每年都在多處與妖族會戰。

  趙耀身在軍中，斬殺的妖族怕是能堆滿整個秋霜城外的森林了。

  而妖族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什麽魔徒，諷刺他是披著人皮的魔族嗜殺成性，好殺凶暴。

  所以趙耀根本不怕妖，而是妖怕他，聞見他的味就會退避三舍的那種。

  “老爺爺，我上去摘吧。”

  趙耀樂嗬嗬的盯著樹上的果子，那果子足有成人拳頭大小，西斜的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整個果子都熠熠生輝，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好，爺爺在這裏等著你。”老伯佝僂著腰仰望著樹上的果子，每一年的結果就是每一年的夏落…就是每一年的到來，一眨眼這棵自己種下的樹都已經三十五歲了。

  自己也已經老了……

  樹下的老伯仍在追憶往昔，樹林深處忽然傳來跑動聲。

  聲音不重不輕，卻極為迅速，在裛爛的泥地裏奔襲如風。

  這聲音是…是野狼。

  “小娃娃，你別下來！”

  老伯焦急的喊道，提醒趙耀注意安全，自己則撿起一根木棍，挺直了腰杆！正視前方深林。

  陽光在麵前灑落，老伯眼眨也不眨，炯炯有神。

  “野狼？”

  “能開葷了？”

  “臥槽，這也太好了吧？”

  趙耀叼著兩個果子，懷裏還兜著三四個，從樹上跳到老伯身旁，左顧右望，耳朵豎起仔細聽著周遭聲響。

  老伯吃驚的回頭，關心大過了驚慌：“小娃娃你快上去，爺爺跑不動了幫你在下麵擋著那頭畜牲！”

  聞到老伯口中的酸臭，趙耀連忙不動聲色的把頭扭到一邊。

  在老伯講完後才笑嗬嗬的說道：“不就是一隻狼嗎？交給我好了。”

  “別冒險啊娃娃，這野狼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老伯剛說完話，一隻鼻子不太好使的野狼就從側麵突向兩人。

  趙耀不閃不避，一個小拳頭迎麵打在野狼腦袋上，反手倒舉將野狼拋在地上。

  上前兩步身影就出現在野狼身側，歪頭看向野狼，兩隻冰冷的眼眸比野狼更加凶狠。

  “就你要吃我們啊？也太瘦了，全身上下也沒二兩肉，你身為一隻狼混成這樣不丟人嗎？”

  野狼見這個人類孩童漫漫靠近差點嚇尿了。

  不僅是害怕他的厲害，還有那一身紫灰色的煞氣，隆天蓋日將世界也繪成了灰黑色。

  “嗷嗚…嗷嗚……（沒命了，命沒了，嚇死狼了，這是什麽人形怪物）”

  趙耀伸出手捏了捏狼皮，結果掉了他一手毛，狼毛枯槁生澀像是粗糙的鹽粒。

  趙耀吧唧吧唧嘴，還是算了吧，這肉肯定不好吃，量也不夠塞牙縫的。

  樹下的老伯都看懵了，這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嗎？單挑打敗野狼？

  “老爺爺咋了，沒嚇著吧，我就說這狼很好對付吧，就是肉太少了，毛皮太差，還是放了吧，沒什麽宰割的價值。”

  趙耀拖著半死不活的野狼走到老伯身旁。

  “啊，你………娃娃，你真的這麽厲害？”老伯不可置信的問道。

  “啥厲害的，是這狼太弱了，你看它半死不活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趙耀推了推狼嘴，連嘴都不敢張，兩隻前蹄嚇的連連哆嗦。

  “看給你嚇的，別怕我這個人很隨和的，特別喜歡尊老愛幼，一會把你牙扒了就放你回去。”

  一刻後，趙耀把染血的石塊丟在地上，揮了揮手對嘴無一牙的狼道：“行了，你回去吧。”

  “嗷嗚，嗷嗚。”

  狼踉踉蹌蹌的在地麵爬起，嘴裏空蕩蕩的感覺不是個滋味，但迫於趙耀的威勢，隻能灰溜溜的鑽進林子裏，隱去狼形。

  “爺爺，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再摘會果子。”

  趙耀將餘下的果子全都遞給老伯，老伯顫顫巍巍的接過，兜在懷裏，滿臉震撼深深的看了趙耀的笑麵，歎了口氣：“秋霜學院十年一屆，屆屆出怪物，想必這一屆的就是你吧。”

  “哈？”

  趙耀被老伯的話搞的一愣，隨後想起一件往事，自己以前的一個同學好像在第三年直接升學進了王城的禁武征天學院。

  那是大征王朝最頂尖的學院，號稱國之支柱，在大征王朝沒有成立之前就已經存在，有著九千年曆史。

  有“大征古書”之稱，承載著這片土地數千年的曆史。

  「那個人是誰來著，自己這懶惰的性子啊，當時肯定沒在意，到時候再關注一下吧。」

  “沒搞懂，爺爺您的意思，不過這裏還是太危險，您先回去吧。”

  “好，好，老頭子我就不在這裏打擾年輕人冒險了。”老伯摸著日光浸染的白發，回頭望了一眼果樹。

  「再見了，老朋友，也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才能來看你。」

  果樹飽經摧殘的樹梢上掉落一隻翠綠的嫩葉，揮揮滑落，仿佛─無聲的告別。

  趙耀回眸看向遠去的老伯，夕陽西斜，落日的餘暉灑落其肩，光芒漸弱不見往昔。

  「哎呀，有些莫名傷感呢？」

  幾個時辰以前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在寒冷潮濕的監牢裏，充斥著屍體腐爛的惡臭中回憶著當年的種種，孤獨的等待死亡……

  哪樣悲傷…哪樣徹骨…

  算了，如今夕陽正好，我還有無限時光，何必白費，修行去，早日重回巔峰，早日……早日什麽呢？

  趙耀笑容一暗舉頭看天，同樣的夕陽同樣的落寞。

  此時的他好像發現自己與那老伯好像沒有什麽區別。

  “唉”

  落日中隻有一個少年無比落寞的走向森林深處，淡淡的腳印，淡淡淡的風聲。

  花掉謝在叢中，草枯萎在土裏，趙耀浮沉在時間的長河裏，漸漸迷失了方向……

  早知道就不放走那隻野狼了，這茫茫野地我去哪找溪流啊，看這滿地骸骨真晦氣。

  趙耀向森林裏走了上百顆樹的距離，看見一隊裝備精良的小隊，盡皆手持長劍，佇立在樹與樹之間半丈的距離。

  肅穆的看向趙耀這邊，視線隻停留不到一刻，隨後就不在關注。

  趙耀卻掀起了興趣，遙遙望向陰影裏的數人，數了數，一共六人，修為從武者三重到武者五重，在秋霜城這種小城裏，這樣的隊伍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