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傳媒版權運營部總監錢偉文坐在車廂裏把玩著手中的核桃，眯著眼睛看著對麵的車輛：“瀚海來的是誰？”

  董耀順回道：“柳沁。”

  錢偉文把核桃搓的咯咯響，咬牙道：“那就更不能讓了，這一步要是退讓，回頭讓胡總知道了，估計你我都要挨罵。”

  董耀順欲言又止，歎息一聲，最終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遠征和瀚海在行業內幾乎是死對頭。

  兩家不管是推出的專輯還是影視作品，幾乎都要同台打擂。

  因為瀚海的老板李青當年就是從遠征出走，成立了瀚海傳媒這家新公司。

  如今雖然已過去十幾年光景。

  但直到今日，雙方高層依舊是老死不相往來。

  而柳沁正是瀚海傳媒副總，是當年李青打天下時的左膀右臂。

  十多年來，柳沁幾次三番從遠征這裏虎口奪食，不僅在人才上截流，在影視劇本、歌曲甚至綜藝節目通告上，都在刻意與遠征針鋒相對。

  這些年來，以柳沁為代表的瀚海高層，從遠征這裏挖走的藝人簡直不計其數，早已被遠征高層恨得牙癢癢。

  錢偉文不是跟柳沁第一次打交道。

  對方從自己手裏搶走的版權也不在少數。

  因此一聽柳沁的名字，就直接把韓森一事拋在腦後。

  反正時間上還來得及。

  你不讓，我也不讓。

  大家就這麽耗著。

  在這個圈子。

  什麽的都可以不要，麵子絕不能丟。

  ……

  另一邊，瀚海傳媒副總柳沁，正翹著長長的白皙小腿，晃呀晃呀的吃著蛋糕。

  她每天早晨都要吃一塊蛋糕過過嘴癮，這個習慣堅持了二十年。

  作為最年輕的瀚海高層，三十四歲的柳沁在業內也留下過許多神話，親手捧出過的知名藝人不計其數，其本身因為相貌靚麗，也備受矚目，一度被稱為最美打工人。

  後來，也因為其冷白而細膩的皮膚，著實太過驚豔，以至於在圈內留下一個冷美人的稱號。

  但其實本人一點都不冷，相反待人非常親善。

  當然，如果對方是死敵，那其出手方式，就的確無愧於冷美人稱號。

  此時，旁邊的助理正一邊捧著筆記本電腦，一邊向柳沁說道：“沁姐，韓森目前顯示出的能力，並不足以進入天王預備役啊！”

  “雖然最近一連發布了四首歌曲，引起了轟動……根據公司專業人士分析，才華也的確算是十分優秀，但也僅僅隻是表現在這四首歌上麵。”

  “往前細數一下，韓森的早期作品，其實並不如人意，別說破圈，就連香江都走不出去，不然的話，也不會隻是參加一個節目，就在中途差點被淘汰了……”

  “你看到的都是表麵。”

  柳沁擦了一下嘴角的奶油，小嘴微張，嗦了一下手指上的糖分，笑眯眯的說：“隻有接觸一下這個人，才能知道對方有多優秀，而且我相信方綺雯的眼光，除了孟守常，她一次都沒有走眼過，丟失孟守常可是她一生的恥辱，她曾當眾發誓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個韓森，既然能走進方綺雯的視野，而且還被她這麽青睞，不惜三顧茅廬，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可是數據顯示，這個韓森並不足以支撐方綺雯的這份期待，而且他所創作的全部都是粵語歌曲，在大陸並沒有經過市場驗證。”

  助理猶豫道：“所以，即便要簽下來，在合約上也不應該放寬。”

  “我曉得啦。”

  柳沁拿起試鏡擦了擦手，打了個飽嗝。

  她拿起口紅，打開車廂化妝鏡，正準備補一下，忽然從化妝鏡的反射畫麵中，看到一個眼熟的男子拎著公文包偷偷摸摸的從通道口一側快步行走。

  路過自己車廂的時候，甚至還特意彎腰，躡手躡腳，唯恐自己看見似的，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柳沁心中一震，眼睛頓時睜大。

  “老譚，這狗東西……”

  “什麽？”

  助理疑惑問道。

  柳沁頓時感覺渾身起了一層一層雞皮疙瘩，好家夥，自己正在跟瀚海的老賊對峙，這老譚倒好，鷸蚌相爭，坐吃漁翁之利？

  她心髒提到了嗓子眼，直接丟掉口紅，拿起旁邊的公文包，低沉著嗓音：“走！”

  “去哪？”

  “上樓！”

  柳沁伸手拉開車門，然後一躍而下，雷厲風行的跟著老譚的背影迅速跑去。

  譚高涵剛上樓不到三十秒，柳沁的身影就飛速的跟了上去。

  譚高涵聽到動靜，回到看了一眼柳沁，笑道：“好巧。”

  “巧個屁。”柳沁翻了個白眼，沒給譚高涵好臉色，一把推開他：“別擋道。”

  譚高涵無奈一笑，等電梯的時候，他忽然說道：“柳沁，不如你我聯手如何？”

  柳沁頓住腳步：“我不跟陰險小人聯手。”

  譚高涵哭笑不得。

  兩人看起來有大仇，但其實兩人也曾是同事與好友。

  當年，為了挖走李昂，各大巨頭龍爭虎鬥。

  原本柳沁都把李昂談的差不多了，結果被同公司的項目製片人譚高涵，直接從中截胡，不聲不響的帶著李昂加入到光線經紀。

  此舉被柳沁視為職業生涯中的奇恥大辱。

  自此便恨上了譚高涵，雖然曾經並肩作戰，誕生了深厚友情，但這一次背叛，已經是讓柳沁對譚高涵徹底死心。

  ……

  公寓樓下的通道口。

  車廂裏，錢偉文仍在閉目優哉遊哉的搓著核桃。

  然後就聽司機回頭說：“錢總，對方下車了。”

  錢偉文頓時睜開眼睛，朝外看去，隻來得及看到柳沁的一條大長腿消失在公寓門口。

  “嘖嘖，年輕人就是耐不住性子。”

  錢偉文笑了笑，而後興高采烈的吩咐董耀順：“走，我們也上去。”

  “還有，見了韓森，態度要好一點，收起你趾高氣揚的毛病，明白嗎？”

  “明白。”

  董耀順嘀咕一聲，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來都來了，自然還是以大局為重。

  ……

  公寓中，韓森早已睡醒，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

  就在剛剛，妹妹韓雪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韓雪從電視裏看到老哥奪冠，拿到了一百萬獎金，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嚷嚷著讓韓森還錢，履行承諾，帶她去吃好吃的。

  韓森一陣頭皮發麻。

  雖然知道自己有個妹妹，還有一對遠在深城生活的父母，但真要讓韓森麵對，又感覺心虛，不過在電話中，韓森對妹妹的要求也都滿口答應。

  因為在日記裏，曾有過幾段與妹妹韓雪的描述。

  當年韓雪就是個小跟屁蟲，不管前身走到哪裏都會跟著，甚至前身小學時去遊戲廳打遊戲，妹妹也會呲溜著鼻涕，待在旁邊興奮的指揮著前身操作遊戲人物，讓前身不勝其煩。

  後來上了中學，也受前身影響，韓雪學起了樂器，並且還組建了樂隊，但操作實在太過拉胯，幾次解散又重組，高中畢業後才終於徹底收心，專注於學業。

  如今正在深城師範大學念大二，讀學前教育專業，受父母家教影響，畢業後大概率會當一名人民教師。

  因為學校離家很近，所以大一過後，度過了新生期，韓雪就搬出了宿舍回家住，平日裏的生活，基本上也是兩點一線。

  在日記裏，韓森知道，每逢生活窘迫，前身不好意思找父母拿錢，於是就找妹妹借錢。

  一來二去，幾年下來，前身都不知道借走了妹妹多少零花錢。

  好在妹妹比較節省，生活精打細算，平日裏還會打零工，不至於被借錢後無法生活。

  這也成為了前身的一個執念。

  在參加《香江之星》時，剛剛晉級十六強，就很是激動的向妹妹大打包票，拿了冠軍後，不僅會還錢，而且還要請妹妹去全市最好的飯店，大吃大喝一頓。

  如今，冠軍已經拿到。

  剩下的自然就是要履行承諾了。

  韓森躺在床上，拿起手機計算著銀行卡的餘額。

  卡裏現在已經有118萬，其中有冠軍獎金88萬，以及宋芸那裏得到的預支款30萬。

  大概也就是今明兩天，走賬完畢後，剩餘扣除20%所得稅後的50萬版權費便會到賬。

  至此，手上就有了168萬。

  距離解約，還有一百多萬的缺口……

  至於葛清琦的100萬簽字費，以及吳宇回家拿到的一些資金，韓森暫時不想計算。

  他原本想等吳芸這首新歌《泡沫》發布後，證明了自己的市場能力，然後再與吳芸繼續合作，或者私底下寫寫劇本套現。

  但經過這幾天的思考，韓森覺得，自己可能謹慎過頭了。

  應該開放一點，合作共贏。

  雖然自己有無數“知識財富”傍身，但如果沒有好的渠道與資源去，這些“知識財富”想要快速變現，就需要漫長的時間。

  單打獨鬥終究不現實。

  自己已經25歲了，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了。

  巔峰期如果不快速積累資本，往後想要在這個輝煌的大時代入局，所麵臨的難度絕對讓人望而卻步。

  所以，當昨晚光線傳媒的譚高涵親自來到自己麵前時。

  特別是注意到李昂現階段與巨頭之間的相處方式後。

  韓森心底的某些念頭，就開始蠢蠢欲動。

  既然李昂可以這樣……

  或許，我上我也行？

  當然，前提是，像李昂一樣，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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