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

  樓玨睨向半天坐著不起來的小姑娘，沉沉出聲催促。

  霍雲傾動了動唇瓣，抬眸瞄著少年，咬咬牙小心翼翼朝人伸出手，“那你……扶我一把？”

  樓玨被人氣笑。

  方才是誰說不用他的？

  樓玨朝挑了挑眉，麵上雍容淡然：“小郡主說不用小的。”

  霍雲傾咬緊唇瓣羞郝得緊，見人沒有要扶自己的意思，兀地垂下腦袋收回手。

  不扶就不扶唄，正好她就坐著休息一會。

  手縮到一半突然被人拉住。

  霍雲傾錯愕抬頭。

  樓玨拉住人的手慢悠悠地蹲下了身。

  小姑娘白皙麵頰暈紅，是淡淡的桃色，圓圓的杏眸中幹淨瑩潤，閃爍著驚訝的微光。

  像隻又呆又軟的小白兔。

  她知道找他幫忙，怎就不知道多堅持一會呢？這麽容易就放棄了，果然是個沒毅力又愚鈍的丫頭。

  少年丹鳳眼微垂，俯身湊近小姑娘，壓低了聲音，嘴角隱著淡淡的笑意，“霍雲傾，其實你可以多求我幾遍，說不定，我就會考慮幫你。”

  霍雲傾怔怔看著人。

  “真的？”

  “嗯。”

  “什麽事都可以？”

  “嗯。”

  半晌，她望著少年喏囁著小聲開口，“那個……那我求你，我不習武，好不好？”

  她這次是真心實意的。

  樓玨麵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他看著麵前鬼精鬼精的小姑娘，咬了下牙。

  呆什麽呆？他瞧著她聰慧得很，都會舉一反三了。

  是他看錯她了！

  少年冷冷吐出四個字：“想都別想。”

  霍雲傾：……

  看吧，又騙人，她就知道他這種人根本不講誠信的。

  左右她也沒抱太大的期望。

  樓玨鬆開小姑娘的手，將人的腿在地上放直，又用手幫人揉了起來。

  “休息好了繼續練，半個時辰後用早膳，如果小郡主今早不想餓肚子的話，就好好按照小的說的做。”

  霍雲傾望著麵色無波的少年撇嘴。瞧瞧，他這是和一個主子說話的態度嗎？

  現在因為要教她習武在外麵都這麽肆無忌憚了。

  霍雲傾小聲小氣同人開口：“阿拾，你不就是想在大家麵前展示你對我有多麽好多麽忠心嗎？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為什麽要這麽為難我？”

  樓玨動作一頓，瞟了眼垂著小腦袋說話的小姑娘。

  她覺得他讓她習武是在為難她？

  霍雲傾繼續小聲私語，“其實爹爹他們那兒我可以配合你的，你不用每日那麽辛苦的監督我。”

  說完，她望向少年眨了眨眼。

  樓玨對上小姑娘視線冷不丁地莞了下唇，隨即聲音冷沉：“不辛苦。”

  霍雲傾挫敗了一瞬，不死心，“你真的不用管我的，反正我笨，到時候你全部推給我說我學不會就是了。阿拾，我就不是習武的那塊料……”

  “霍雲傾。”樓玨打斷人。

  霍雲傾咬咬唇，“怎，怎麽了？”

  “你再廢話一句，今早都別吃飯了。”

  霍雲傾驀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耳邊總算得了清淨，樓玨垂著眸為小姑娘揉著腿，腦子裏卻靜不下來。

  霍雲傾這個不識好歹的蠢丫頭，他費這麽大的力教她她卻覺得他是在為難她。若不是怕日後他不在她身邊她遇到危險沒能力自保，他教她做什麽？

  難道她要像在天界時一樣拿出一串糖葫蘆問壞人要不要？

  不分黑白不明是非不辨善惡！一番好意像喂了狗。

  樓玨每每想著這一點心中便鬱悶不已，連手下力道大了也不知。

  “疼！”霍雲傾倏地縮回被人揉著的腿，幽怨的目光看向少年，還想再說什麽卻對上人陰沉沉的臉，氣勢一下降了下來。

  她抱著自己的腿撅著小嘴，嗓音怯怯，“你弄疼我了。”

  樓玨看了眼自己的手，生著悶氣，“活該。”

  霍雲傾擰眉。

  這個人……

  罷了，從妖神口中說出來的，哪句話都是正常的。

  霍雲傾懶得與人計較，自己捶了捶腿，看見人伸開的手，忙道：“已經不麻了，你不用幫我揉了。”

  再被他揉她怕她腿給人捏斷了。

  樓玨伸到一半的手一時不知該伸過去還是縮回來。

  他不由慍怒，自己何時還輪到霍雲傾來安排了？

  她說不揉就不揉，感覺……像他巴巴去要給人揉腿似的？

  他可是妖神。

  屠戮神忍不住暗道：虧你還記得你曾經是妖神。

  他覺得人給霍雲傾當小跟班當的挺快樂的。

  當然，這些話他現在提都不敢在樓玨麵前提。

  世道變了，地位變了。霍雲傾如今在人心中的位置已然遠遠超過了他。

  他再說隻會讓樓玨更厭惡他，還不如，順著人的心意？隻要霍雲傾不影響到他的大計，他的宿主要一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說不定有一日，樓玨厭惡了，便會自己踹開，還省了他的事了。

  樓玨收回手，一字一句告誡人，“霍雲傾，你給我好好學，少打歪心思。”

  霍雲傾垂著眸子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

  樓玨：……

  他看著人怎麽就這麽氣？！

  雲翳撥開，冬日的陽光依舊刺眼。

  霍雲傾終於在少年陰沉沉的目光中熬到了早膳時間。

  平日喝不下清粥的她破天荒的喝了兩碗。

  月娘恍然，過去一定是小郡主太閑了，才喝不下這粥。

  果然還得是阿拾。

  恰這時，慧娘進了院子，朝正在用早膳的小姑娘盈盈行了一禮。

  慧娘是莫雲嬌身邊的老人，霍雲傾對人向來尊敬又加。

  她甜甜喚了聲人，“慧娘過來可是娘親有什麽事？”

  慧娘溫婉一笑，恭敬回答：“小郡主，竹清先生和秦至小公子就要走了，夫人差我來問問您要不要過去送一送？”

  霍雲傾才想起來這事兒。

  今早一起來便被阿拾拉著蹲了一早上的馬步，她是一點都沒想起來。

  “我……”

  霍雲傾是想去的。可是想起昨日和裴臻說的那些話，她頓時失了勇氣。

  說出那些話，讓她如何有顏麵再去叫裴臻？

  還是就此斷幹淨的好。

  霍雲傾手指轉著勺柄開始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慧娘看著人飄忽不定的小眼神頓時明了，粲然一笑，“夫人說您病了，若是不想去便不用去了。”

  霍雲傾：？？？

  娘親這是連理由都早早給她找好了？

  那還讓慧娘過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