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東麵臨海，左小柒所處的零件廠正處於市區和港口之間。從現在的位置出發，到港口三十公裏，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

  左小柒盯著屏幕上的時間一點點跳轉，已經來到了五點二十四。

  車頭立馬轉向快速路，朝港口方向駛去。左小柒左手一擺，將車窗全部搖上，伸出右手拉開改裝上的音響抽屜，按下那個紅色按鈕。

  瞬間，強烈的推背感讓女孩不由得死死抓牢方向盤。

  還殘留著幾條紅膜的黑色思域，在一輛輛拉滿混凝土和鋼管的大貨車間飛快穿梭。越往前開，便越少見房屋。從高架向下望去，海平線好像近在咫尺，可仍舊有著不近的距離。

  ——

  “我說，你就不冷麽，非得在這等著。回車上不好嗎？”李界雙手抱著胳膊，伸出手胡亂在鼻頭捏了兩下。

  兩人在港口C區的眾多集裝箱中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王川站在距他四五米的地方，雙手都放在薄羽絨服的口袋中，其中一邊的口袋被頂出一個凸起，時刻指向著男人。

  “別廢話，”王川伸出左手看了看那塊大金表，“再過十五分鍾，就去登船。”

  “抽煙麽？”李界從口袋裏掏出拿盒七塊五的煙，煙盒裏隻剩下兩根。他磕出一根放進嘴裏，後將煙盒伸向王川。

  王川沒搭理他，戴著金表的那隻手摸向褲子口袋，兩根手指夾住一根雪茄放進嘴裏。

  “嗬。”李界好像是被嘲諷了，無奈笑笑，閉上眼睛點點頭，“行，你抽你的吧。”

  李界什麽通訊設備都沒有，也沒有大金表，不過按剛才王川的話來推算，此刻時間已經將近六點。

  把王川逼近貨輪上抓捕，是萬不得已的辦法。他作為臥底，對於上麵具體的抓捕並不清楚，何況現在已經和外部失去聯係將近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之內，發生了什麽，他完全不知，他甚至一直在擔心，還在馨華別墅的那幫人是否已經受到傷害，是否已經逃離，是否已經將消息傳遞出去。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等上了船後，再將消息傳遞給市區裏的那些人。

  “我說，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啊。”

  “說什麽呢。”王川的語氣強硬，可掩蓋不住顫抖的聲音。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將車子開到港口入口就隨便找了個草堆停下，一路小心躲到這裏，等著時間一到，用最快的時間直接上船。

  為了這個計劃，她臨出發前特意從內到外換，將衣服換了個新，連車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來時隨便在路邊搶的。

  王川以為的深謀遠慮，實際上隻是死到臨頭的慌了陣腳，漏洞百出。他哪料想得到在春分的深夜裏站一個小時是那麽煎熬。

  ——

  左小柒踩爛了油門，到港口外也已經是五點四十七。

  “三隊注意，這裏是二隊。一輛黑色思域正在靠近港口。”

  “三隊已經發現目標，準備截停。”

  “三隊，車牌尾號是多少。”

  “報告總隊，車牌號00z7，黑色思域，目前時速在160以上往C區方向行駛。”

  “三隊注意，放行此車。重複一遍，放行此車，注意不要驚擾到A區。”

  “明白。”

  “四隊立馬前往C區。”

  “收到。”

  ——

  李瀟瀟坐在副駕駛，車內放著舒緩悠揚的小提琴曲。

  大冷的天，車內卻十分暖和。李瀟瀟穿著緊身包臀裙，半脫了高跟鞋，一手撐在車門上，無意地撩撥著頭發，打發時間。

  身旁的男人手舉紅酒杯，時不時瞟兩眼手表。

  她隻覺得耳朵有些癢，食指指腹輕輕地點在耳垂附近。

  “實行抓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