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李界開車，準備回自己的公寓。

  潘青坐在副駕駛，一臉吃瓜地看著他：“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和那小姑娘約會去了麽。吵架了？”

  “沒有。”李界回答地很幹脆，但臉上神清實在不好。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最近怎麽這麽不對勁。自從知道那女孩是線人之後，莫名為她感到可悲。他也不清楚左小柒是哪一類線人，她給公安提供情報，是為了轉移視線洗清自己犯下的什麽罪行的嫌疑，還是純粹地單線黑色線人。可他的心，已經逐漸偏向為女孩定位後者。

  ——

  左小柒隻叫李界把自己送到晨夕街附近，說想先遛一遛。

  一路上，她時不時看向街旁的落地櫥窗，裏麵展示著各種各樣華麗的服飾與昂貴的珠寶。

  “買得起。”

  “這個也買得起。”

  也確實，以她現在手裏的存款，隻要不是什麽天價商品，她都是有能力購買的。

  女孩自言自語著，笑看著櫥窗裏的擺件。櫥窗的玻璃中，倒映出女孩的身影，嬌小，而又單薄。

  櫥窗內展示著一件婚紗。

  潔白的紗裙在路旁昏黃燈光的照射下，和與節日彩燈的襯托下，格外地亮眼。窗外是依舊熱鬧繁忙的晨夕街道。

  情侶們手牽手漫步在聖誕街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向往；一對年輕的父母，丈夫背上背著已經熟睡的小孩，妻子手裏提著幾個購物的袋子，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也有剛剛加班到這點的打工人，腳步匆忙地趕著最後一班公交，不知，他又將奔向何處。

  真好，真讓人羨慕。

  左小柒憧憬著，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可她也不抱怨自己現在的情況。她很會調整自己的心態，即使在最艱難的時期，她也從未停下追求生活的樂趣。

  女孩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望向櫥窗中的婚紗，雙手握著打火機放在胸前，像是許願般地小聲說道：“上帝啊，賜我這個賣打火機的小女孩一個夢吧，夢裏，我可以穿著婚紗，嫁給那個我心愛的男人。他一定非常英俊，非常強，非常正義。”說罷，女孩打開手中的打火機。

  火光和街燈相比實在微弱，可在女孩的眼裏，她似乎，真的在火光中，穿上了那件潔白的婚紗。

  而身旁，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的模樣逐漸清晰，眼看就能見到他的容貌了。

  “打擾一下，可以借個火嗎？”

  “......”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左小柒的幻想。小柒突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燃燒著的怒火，再睜開眼，準備看看是誰這麽煞風景！

  可一抬頭，眼前的男人讓她有些意外。

  “小柒？”

  “孫強？”

  孫強比小柒大兩歲。此時，他的容貌與七年前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韻味，可氣質卻與先前大有不同。

  孫強剪去了曾經的一頭黃毛，如今是幹淨的短發，也不想原先的流裏流氣，平整的大衣外搭著一條深色圍巾，一手手中提著公文包，手背上有片不小的傷疤，麵頰處也隱約有條疤痕。

  “好久不見啊。”孫強對她笑道，眼裏是無盡的溫柔。

  ——

  “誒，你看那。那個是小柒嗎？”

  潘青打開窗戶彈煙灰，正好回頭瞥見馬路對過。

  李界隨著他的目光也看向左邊的街道，此刻，女孩正與麵前的男人向往著。以他的角度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可她麵前的男人的表情到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潘青皺起眉頭：“不是吧，你倆真沒吵架？”

  “沒有。”李界隻是看了幾眼，繼續回過頭，麵無表情地向前行駛。

  “你不去看看什麽情況？”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