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醒的這麽早？”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入這簡易牢房之時，小姑娘第一個醒了過來，一扭頭卻發現，靜靜躺著的劉陽，此時正睜著眼看著頭頂，與昨夜一模一樣。

  聽到小姑娘的話，劉陽卻是毫無反應，依舊是那樣盯著上方，也不知在看什麽，而有些單純的小姑娘，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便想再說什麽，卻是被老李頭兒的一句話打斷。

  “阿香，你別煩他了，他這是一夜沒睡。。。”

  叫阿香的小姑娘驚訝地看了一眼依舊閉眼坐著的老李頭兒，又看了看依舊發愣的劉陽，吐了吐舌頭便果然沒再找劉陽說話，而是兀自在一邊理起自己的頭發和衣服。隨即，就見她安靜地來到門口，乖巧地麵對門外站著，好似在等什麽人一般。

  過不多久，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夥夫模樣的人打著嗬欠走到門口，話也不多說，伸手從腰間解下一把鑰匙，插進牢門上那把鎖上扭了一下，便拔下鑰匙轉身走了回去。而阿香則是極為熟練地將掛在門上的那把鎖和鐵鏈解下，出了門將門帶上，便消失在了

  “她這是作什麽去了？”

  看到阿香過了許久也未返回，反倒是劉陽出聲問了一句，而那老李頭兒則依舊閉著眼睛，毫無波瀾地回了一句。

  “阿香去幫他們做早飯，再等一會就回來了，到時候就有你吃的了。”

  聽到老李頭兒的話，劉陽便不再問什麽，因為他想起之前聽老李頭兒說過，他們是被齊樂寨抓來當下人的，這幫手做飯也屬正常。隻是，當飯菜香味已經在牢房之內飄了許久，也並未見到阿香返回，這倒是讓劉陽感到有些疑惑，不過轉念一想，估計她還要伺候那群人吃完才能回來。

  果然，當飯菜香漸漸散去之際，劉陽這才聽到一串略顯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隨即便聽到牢門被打開的聲音，以及阿香那有些氣喘的嬌嫩聲音。

  “爺爺，今天還好，人少結束的也早，我們可以早點吃飯了。”

  聽到阿香的話，劉陽眉頭一皺，聽這話意，之前她是要伺候更多人吃飯？這才想起，之前有近百人離開，少了近百人的吃喝，不論做飯伺候吃喝還是洗碗，時間總會少些。劉陽想起阿香那瘦小的身子骨，又想想這瘦小的小姑娘，穿梭於廚房和上百人之間，又是做飯又是上菜還要洗上百的髒碗碟，突然很是擔憂她這麽小如何受得了。

  “大哥哥，你先等等，我給其他人分完再來伺候你吃飯，你別自己動手，不然讓他們看見了就不好了。。。”

  正當劉陽為小姑娘擔心的時候，卻聽到小姑娘反而擔心他的暴露，心中頓時感到一絲異樣，可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聽到小姑娘已經走出了牢房。聽到隔壁牢房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盡是一陣陣討要吃食的聲音，劉陽頓感一陣煩躁，一個翻身竟直接坐了起來。

  第一眼看到的，則是老李頭兒在端著一個碗，慢條斯理地喝著碗裏那渾濁的不知是何物的東西，這讓劉陽感到極為意外。

  這與他剛剛聞到的那股飯菜香味，相去甚遠，別說香味，那碗裏的東西甚至連熱氣都不曾冒出，劉陽隻能通過感知察覺到，這碗東西確實煮過而已。

  而就是這種東西，在隔壁的幾間牢房之內，甚至引起了眾人的爭搶，甚至有人正大聲向小姑娘喊著多給他一點。看到這些，劉陽頓時感到胸口有些發悶，因為這比他原來當差的九華縣牢房的牢飯還要差，畢竟九華縣的牢飯，還是帶著點幹的，不像這裏隻是湯湯水水。

  正在劉陽看著老李頭兒發呆之際，手腳麻利的阿香已經返回了這邊，看到劉陽坐了起來，立刻有些緊張地向身後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這邊，便立刻進門並擋在門口，這是想以那單薄的身體擋著劉陽別被人看到。

  “大哥哥，你餓了吧，快躺下，我這就給你盛一碗。”

  阿香這是看到劉陽直愣愣盯著老李頭兒的湯碗，以為劉陽是餓了，便一邊將劉陽按倒繼續裝未醒的樣子，一邊就要走出去從門口那拎來的木桶之內，為劉陽舀一碗那東西。稍刻，阿香便捧著一個破碗小心地走了進來，卻看到劉陽再次固執地坐了起來，隻得無奈地將手中的碗遞給了劉陽。

  而當劉陽接過那碗一看，碗裏的是呈乳黃色的湯，上麵竟然漂浮著一絲油花，而透過半透明的湯還能看到幾小片焦黑的鍋巴，以及明顯被翻炒過的焦黑蔥花。看到這裏劉陽有些猜到了，這明顯就是做過飯炒過菜之後，將鍋底的鍋巴倒入炒菜的鍋，加水煮出來的東西，說它是涮鍋水估計更為貼切。

  “大哥哥，我還給你拿了些好吃的補補身子，你快吃，別被人看到。。。不過放心，這不是我偷的，是他們吃的時候不小心掉的，我是怕被其他人看到也想吃，可那樣我卻沒辦法給他們弄來那麽多。。。”

  可還未等劉陽皺眉，那小姑娘卻是偷偷看了看左右，隨即從衣服的側兜之內，掏出了自己的小拳頭，當放到劉陽眼前打開之時，發現小小的手掌裏，竟是一小撮剩菜。被吮得隻剩魚刺的魚糜，咬斷的菜根薑絲辣椒段，還有明顯被嫌棄而扔掉的幾根枯黃的菜葉等等，這就是被小姑娘偷藏起來準備給劉陽的補品。

  看著阿香偷瞄著手裏的好吃的猛咽口水，劉陽突然不知是該客氣地讓給她吃，還是接過這些直接扔掉，或者謝過小姑娘的好意自己吃掉。

  當劉陽最後不忍傷小姑娘的心而接過那些東西之後，小姑娘甚為開心地笑了笑，然後轉身來到老李頭兒身邊，從另一個側兜再掏出一把好吃的，獻寶一般遞給了他。而那老李頭兒則是輕輕接過小姑娘手裏的食物，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卻沒有直接吃下去，而是很認真地在那裏麵挑起了魚刺等不能吃的東西。

  阿香則是走向了門外，小心地看了看遠處，發現沒人注意這邊，這才俯身將木桶內剩的可憐的湯水，用分食物的木勺仔細舀起喝了下去。

  當阿香喝完那沒有多少的湯汁返回房內，那老李頭兒則是拉過了她，將手中那好吃的遞給了她，並說這些是自己吃不完的。阿香看著確實比之前變少的那些東西，開心地笑了笑，輕輕地扒拉到自己的手心裏，看著它們咽了口口水，卻是再次走向了劉陽。

  “大哥哥，你需要補身子，你吃。”

  劉陽有些吃驚，吃驚於這小姑娘的善良，更吃驚於這爺孫之間那股濃濃的關愛，因為他看得清楚，小姑娘手裏的這些，並不是老李頭兒吃不完的，而是挑了魚刺之後被他捏了一下才顯得少的。在這樣的環境裏，小姑娘不僅任勞任怨，還如此地淳樸善良，這讓劉陽的心中，頓時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感覺流動起來，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

  正艱難地想說些什麽的劉陽，突然想起什麽，開始在懷裏摸索起來，之後便掏出了那塊，之前劉陽留著準備以防萬一的幹糧。當劉陽看到這塊用草葉包著的幹餅，頓時百感交集，但看到阿香好奇地眼睛，便立刻遞給了她，以幹澀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照顧哥哥，這個給你吃。”

  “這是什麽？是吃的？”

  劉陽聽到阿香的話，頓時感到有些吃驚，雖然包著一片草葉，但裏麵的幹餅卻是可以看到的，但這阿香居然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有些吃驚的劉陽，不知說什麽才好，便看向了那邊的老李頭兒，這便聽到老李頭兒說道。

  “阿香，這是大哥哥給你的，是能吃的，你就吃吧。”

  “哦。。。”

  聽到老李頭兒這麽說，阿香這才有些遲疑地接過了幹餅，輕輕拿到鼻前聞了聞，發現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又看到劉陽鼓勵的目光，便小小地咬了一口。隨著幹餅被她慢慢咀嚼，一股她從未品嚐過的甜味緩緩在嘴裏彌漫開，這讓小姑娘開心地直眯著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