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算不上，我知道你。你是蟲，三加一的其中一個。”

  “那你是我們學校的？”

  “算是吧！我是今年的台島交換生，主修音樂。我的名字叫陶傑，你可以叫我小傑。”

  “小傑你好！我叫紫紋。”

  “嗯！這個我知道。不過我不知道的是，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要去混男團？”

  “唉？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孩子？”

  “我又不傻！你哪裏像男孩子？”

  “哪裏不像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不會泄密的，放心！”

  “哦！謝謝啦！”

  “那剛才那個問題……”

  “唉！說來話長……”紫紋簡單地說了一下她進校以來的一些事情，語氣中時而歡快，時而無奈。

  “那你今天呢？心情不好嗎？”

  “有一點，不知道為什麽，想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是心裏不舒服，但又表達不出來。”

  “那試試用音樂吧？音樂是最好的表達方式，不需要語言，不需要辭藻，那是心靈的共鳴。”

  “音樂？”

  “嗯！音樂！美妙的世界語言。”

  “怎麽用？”

  “你試試按幾個琴鍵，幾個和聲，聽聽有沒有讓你有共鳴的和鉉？”

  紫紋試著敲了幾個和旋，然後說：“這兩個！”

  “Am和Em？你……悲傷？”

  “悲傷？哪裏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聽出來的。”

  “呃……”

  “我就用這兩個和旋，加一個Dm彈給你聽聽，是不是很悲傷？”

  說著，小傑就開始即興演奏。他的節奏很慢，就隻用了這三個和弦。音樂很好聽，可是……

  “你試試？就這樣用這些和鉉的音符敲打你心裏的聲音，我聽聽？”

  紫紋在旁邊的另一架鋼琴前坐下，手指開始試著敲擊琴鍵，聽到有共鳴的組合，就重複一遍。彈著，彈著，眼淚就留了下來……

  小傑記下了剛才紫紋彈奏的那些組合，繼續演奏著她彈不下去的節奏。紫紋聽著音樂，就像是小孩子一樣越哭越凶，聽著難受，就隻想哭。

  小傑也沒有打擾她，就這麽一直按著感覺彈琴，終於，她哭得差不多了。抽泣著，紫紋開始用袖子抹臉。

  “用紙巾吧！”小傑遞了一盒紙巾給紫紋。

  “謝謝！”嗡嗡的鼻音。

  “到底什麽事兒這麽傷心？”

  “呃……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還哭那麽傷心？”

  “就是覺得失落，委屈……”

  “委屈？怎麽委屈了？”

  “泉不管我了！”

  “葉泉啊……”

  “你看我額頭，都腫了吧？”紫紋撩起劉海。

  “喲，是挺腫的，打架了？”

  “沒有，被籃球砸到的。當時可疼了，還暈，然後泉就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給我揉揉，呼呼一下……他就跟人家女孩子走了……”

  “噗哧……揉揉？呼呼？……哈哈哈哈……你幾歲啊？”

  “平時都有呼呼的……”

  “是不是那種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別人搶了的感覺？”

  “玩具？被搶？……那是什麽感覺？沒經曆過……”

  “好吧，傳聞的確有說你是個奇特的人，今天終於體會到了。那我們不說玩具，你跟我說說你現在的感受，有沒有類似的例子可以舉？”

  “嗯……有點像《寶蓮燈》。”

  “《寶蓮燈》？”

  “一個動畫片，隻有上部，沒有下部。因為創造者未完成就去世了，沒有人繼承衣缽。我小時候好喜歡《寶蓮燈》的，一直盼著沉香能救出媽媽……

  “結果……後來好久以後才知道，沒有下文了。我又不能把人從閻王那裏要回來！那個時候就傷心委屈了很久，但又無能為力的那種情緒。”

  “無能為力啊？那……你剛剛說葉泉跟一個女生走了，是不是覺得他被那個女生搶走了？”

  “沒有，沒有搶！他是自己要跟那個女生走的……他自己想……他……”紫紋說著，說著又管不住自己的情緒。

  “紫紋，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葉泉？”

  “啊？喜歡嗎？”紫紋想了想，“應該都喜歡的吧？不喜歡也不會相處得下去吧？”

  “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喜歡！”

  “不是那種，又是那種……哪種？”

  “唉！天底下有哪個女孩子做得跟你那樣糊塗的？喜不喜歡你自己不知道？”

  “怎麽個知道法？”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哦！”

  “你是不是開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跟他慶祝，不開心的時候，第一個也是想到讓他給你安慰安慰？”

  “好像，是的。”

  “是不是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咧嘴笑，喜歡整天都跟他黏在一起？”

  “想啊！”

  “是不是不希望他交女朋友，覺得女朋友這種生物很討厭？”

  “嗯！”

  “有沒有下意識地把你自己跟那個叫‘女朋友’的女孩子比較過？”

  “唉？你怎麽知道？”

  “那比下來什麽結果？”

  “就……人家比我漂亮，比我嬌小，比我溫柔，還有長頭發，穿裙子，嘟嘟唇……”

  “你有沒有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

  “你現在是男生，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女生。”

  “是噢！唉！真糟心！”

  “你是不是有時候特別想變回女生？”

  “變回女生？”這四個字人紫紋的眼神亮了亮，但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便又暗淡了，“不想……現在這樣，挺好的……”

  “嗬嗬，我不知道應該恭喜你還是同情你了！”小傑側身往牆上靠去。

  “嗯？”

  “你喜歡葉泉，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喜歡到為了能賴在他身邊，寧願放棄性別！”

  “不是因為他才……”紫紋想反駁。

  “噓！”小傑讓她先別說話，“你很聰明的，一定能想明白。回家以後想想兩種性別的可能性利弊，你還是選擇保持現狀是話，你就應該明白了。”

  “那要是……我要怎麽辦？”

  “不管怎麽個選擇，把角色演好就行！”

  “哦！”

  “好了，天色晚了，回去吧！有空經常來這裏玩？打烊以後我基本都在，我教你玩琴？”

  “好啊！好啊！那一言為定！”

  “走吧！路上小心！”

  紫紋回到寢室的時候，葉泉還沒有回來，晚上八點過了，還真是樂不思蜀！她有點累了，大概是剛才哭得有點狠。

  早早躺下，她開始解答小傑給她出的題：如果。

  1：如果你是女生，葉泉喜歡你

  2：如果你是女生，葉泉不喜歡你

  3：如果你是男生……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邏輯上來說，如果她是女生，那她現在就應該住在女生樓，麵對糟心事。

  如果葉泉喜歡她，隔三差五見個麵，約個會，然後繼續鬥爭糟心事。如果葉泉不喜歡她……那生活中有的，就全是糟心事兒了！

  但如果她繼續當男生，不管葉泉到底怎麽想，至少很安逸。她也喜歡天天可以見到泉，陪她吃飯，唱歌，聊天……隻是不能當女朋友罷了！

  再說了，葉泉都交女朋友了，應該是不喜歡她，所以也隻有男生的她，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

  “所以，就為了能賴在他身邊，我寧願放棄做女生嗎？”紫紋想。小傑說，扮演好自己是角色！紫紋暗下決心：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哭鼻子！男生要有男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