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到了林子裏，說話聲音小一點兒，打一槍之後，注意觀察鴿群的落腳點，等他們落腳了再去撿戰利品。”

  “知道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嘛！《地道戰》我看過！”

  “《地道戰》？哈哈！你土不土？”葉泉嘲笑她。

  “你難道沒看過？那你怎麽知道土？”

  “呃……”

  “膾炙人口的爽片啊！”紫紋並不覺得引用老電影有啥不對的。

  “爽片？還爽文呢！”葉泉繼續跟紫紋推推搡搡。

  “一個性質的唄！我方不損一將，將敵軍打得屁滾尿流，還宣傳了環保！不爽嗎？”

  “哪有宣傳環保？”

  “這句啊！‘水是寶貴的，從哪裏來，就該把它送回原處；煙是有毒的，不能放進一絲一縷！’環保吧？”

  “哈哈哈哈！原來這句台詞還能這樣理解啊！哈哈哈哈！”

  “這兩人沒事兒吧？說什麽聽不懂啊！”蚜對瑞說，“你聽懂了沒？”

  “沒……我沒看過《地道戰》……要不回去找來看看？”瑞也是一知半解。

  “那我搜搜這《地道戰》是啥？”蚜掏出手機開始度娘，然後……“哈哈哈哈！真的好土！哈哈哈哈！蟲！泉！你們真是刷新了我對你們的認知啊！”

  “土嗎？我覺得好片子啊！我小時候陪我老爸看的！還有一係列呢！比如《平原遊擊戰》，《大決戰三部曲》，還有……”

  “行了，行了！你可以了！我服了你了！泉，這些你都看過？”

  “《大決戰》看過，《平原遊擊戰》沒有，回去可以看看……”

  “真要看啊？”蚜有些接受無能，“好萊塢大片不好嗎？看這個？”

  “頭發長，見識短！“紫紋懟他，“回去我們來個老電影專場，教育教育這個文盲？”

  “行！算我一個！”瑞也覺得應該觀摩一下。

  “哈！瑞你怎麽也湊熱鬧？”

  打鴿子就像是打獵，大多數時間都是觀察，然後走動，移動到鴿群的下一個落腳點。蚜先打了一兩隻，保證有收獲之後，才讓紫紋試手。

  打飛三次之後，她終於射下了一隻胖鴿子：“打中了！泉！撿戰利品去！”

  “為什麽是我去撿？”

  “勞動一下！難道你就等吃白食？”

  “那你怎麽不讓瑞去撿？”

  “你看他那樣，可能嗎？”紫紋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瑞。

  隻見這人又在拍衣服了！每次槍響，鴿子就撲騰下很多樹葉，還有羽毛，他還站很遠，就怕被濺到鴿子血，害怕踩到髒東西。蚜打的第一隻鴿子，貌似正在拉屎，把他惡心得不要不要的，就怕頭上砸下個什麽有的沒的。

  “他這樣，跟來到底是幹啥呢？”葉泉搖搖頭。

  “誰知道呢？可能自虐傾向有些嚴重。”

  瑞在不遠處隱約聽見他們的談話，一口老血憋在胸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這不是為了陪你嗎？就不能有些紳士淑女的興趣愛好？非要整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瑞心裏這麽吐槽。

  打了五六隻鴿子之後，他們便打道回府。因為走得有些遠，回程的時候，他們走的是另一條路。途徑一座小橋，橫跨在湍湍的溪水之上，旁邊還有幾個小石墩，錯落在溪水之間。紫紋又起了玩心。

  “這些石墩是幹嘛的？”

  “據說是當年沒有橋的時候，過河用的。”

  “那不是要跳著走？”

  “大概，應該，好像是這樣的！反正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有這座小石橋。”

  “葉泉，走！我們去跳跳？”

  “唉！有路不走，這兩人！真是的！”蚜搖頭。

  葉泉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會陪她發神經，跳過去之後，又跳回來，還翻了花樣地跳。一會兒隻能用左腳，一會兒雙腳並攏立定跳，後來索性還翻跟鬥！就不怕掉下去變成落湯雞？

  終於玩過癮了，兩人還從石墩上跳到到石橋上，就沒打算好好走路！坐在石橋低矮的圍欄上，紫紋兩隻腳晃啊，晃啊……

  “唉？你看！有魚！”

  “是噢，還挺大！這是什麽魚？”

  “好像是鯽魚，能吃的！”

  “呀！逃走了！放過它吧！你看你一句‘能吃的’，它就趕快逃走了！”

  “沒事兒！今天晚上有鬆鼠魚，大黃魚做的，刺少肉厚，比鯽魚好吃多了！”

  “鬆鼠魚是不是那個淋番茄醬的？”

  “正是！”

  “那我應該也喜歡吃！”

  “什麽叫應該？你沒吃過嗎？”

  “很久以前吃過，記不清了。”

  “那晚餐一定要回味回味！”

  “那是！你可別把我的份額吃幹淨啊！”

  “放心！給你留一口！”

  “就一口？真小氣！”

  “那我多吃點別的？”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又像三天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樣！我們做客呢，你收斂點兒！”

  “切！麥媽媽說了，看我吃得開心，她高興著呢！”

  “人家那是客氣！”

  “明明是大實話！”

  ……

  這兩人又在那邊鬥嘴，說些沒有營養的話題。

  “脖子伸過來！”

  “幹嘛？”

  “手冷，捂一捂。”

  “那我脖子不冷嗎？”

  “我管你冷不冷？”

  “沒良心！行了，手給我，我給你哈一哈，搓一搓？”

  “勉強也行……”

  “有多勉強？別得寸進尺！”

  紫紋笑著看風景，葉泉像是苦力似的給她搓手，時不時瞪她一眼，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依舊很認真。蚜坐在矮石柱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反正不到飯點他也不想回去被那些三姑六婆纏著。

  瑞站在橋頭，看著葉泉和紫紋嬉笑吵鬧，心裏五味雜陳。瑞精神不好，除了因為睡不好，另外一個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為泉。

  雖然他一直知道葉泉和紫紋自從認識開始，就一直打打鬧鬧，關係好似歡喜冤家。可是最近一陣子，特別是到了麥宅以後，葉泉總是會時不時地做出一些過分親熱曖昧的舉動。

  例如早餐時候幫紫紋抹嘴角，例如她頭發被風吹亂的時候，他會伸手幫她整理;例如上午農活幹累了，他會倒在紫紋的肩膀上休息;又比如現在，勤勤懇懇地幫她暖手……

  別說他不知道，他看到過他的一本速寫本，裏麵幾乎全都是畫的紫紋……

  他也試圖告誡自己，他們兩個就是小孩子，兩小無猜，隻是互相依賴的好朋友。可是，當葉泉無意間做出曖昧舉動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醋意橫生。

  因為不能當麵把他們弄開，所以隻好在一邊生悶氣。還好他們都以為他擺臭臉是因為沒睡好，也都沒有揪根問底，不然他該怎麽回答才是啊！

  看著他們，有時候他會在腦子裏把葉泉換成他自己，可是換成了他之後，卻發現，葉泉這些超級自然的動作，他怎麽也做不出來。

  剛剛想象著自己站在田地裏，卻發現注意力放不到紫紋的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湧到了沾著泥的鞋子上了！連想象，都會被打擾，何況現實呢！而且，他也舍不得改變紫紋啊！多天真快樂的一個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