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小在空間節點中，不斷粉碎真空，追尋那神秘男子蹤跡的孟凡，已經飛出了京城。

  京城很大，不過以孟凡的速度，想要走出這座一般神王用幾個日夜也走不出的城池，並不難。

  隻是他一路追尋，反而漸漸神情凝重起來。

  那神秘男子，居然始終都和他拉開著一段距離，施展的，也是非常接近粉碎真空的手段！

  隻是和孟凡直接無視空間法則不同，那個男子，似乎在將一個個空間節點作為跳板，每一個動作，都跳躍出遙遠的距離。

  “這種將法則運用達到巔峰毫厘的手段，倒是罕見，他確實隻是一尊普通的神王？”乾坤方舟裏，見慣了孟凡手段的古皇疑惑道。

  “孟凡，後麵有條尾巴。”

  孤心傲忽然說道。

  孟凡全部心思都放在身前那神秘男子的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向，聽到此話，立刻站住了身形，本來就很小的空間節點，又縮小了幾倍。

  他停下之後，身後人，也是很快就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刹那時刻便足以抵達。

  來者，是一個手持折扇，麵貌秀氣的偏偏少年。

  看起來，十分溫潤，好像江河玉石一般。

  “三劫神王。”

  孟凡隻是一眼，便看出了來者的境界與實力，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來者也無心遮掩，坦坦蕩蕩。

  於是孟凡沒有繼續隱藏，直接從空間節點中躍出，站在了來者麵前。

  一襲青衫，麵對白袍。

  一個皮膚晶瑩剔透，似乎新生的晶石，另一個溫潤和煦，仿佛被江河衝刷許多年的美玉。

  兩個模樣都很年輕的神王，相隔不過十丈，這種距離，對於神王境界來說，須彌就到，可說是貼身了。

  而兩個年輕神王，都沒有說話。

  就是默默看著對方。

  孟凡在審視來者，來者也一樣。

  “孟公子。”來者笑著道。

  “冠軍侯。”孟凡淡然道。

  無需開口，初次見麵的兩人，便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冠軍侯在禦景閣內遠遠見過孟凡，雖然當時的孟凡，用一些手段隱藏了自己的本來麵貌，卻仍然被冠軍侯認出，可以看出冠軍侯驚人的眼力。

  而孟凡，則是根據南殿公主的隻言片語，猜出了法相天朝內，有如此風度，又是三劫神王，也不過就是十幾歲的年輕人，隻能是冠軍侯。

  還未開口，就等於是坦誠相見。

  這兩個不論年齡、境界、名聲，都旗鼓相當的三劫神王。

  “受南殿公主和法相皇帝邀請，我到了京城，在到達之前，就聽到了冠軍侯的名聲，是沒想到駐足不過一日時間，便見到了冠軍侯本人。”

  孟凡的口氣，十分隨意。

  冠軍侯則笑道：“我為法相天朝建功立業十幾萬載，從來都是鞠躬盡瘁，卻沒想到，今日要忤逆聖意。本該等孟公子見到了張壽本人，再出現的，隻是到那時，陛下一定要親自出手，徹底鏟除這個禍害，孟公子，也將被陛下一同擊殺，這點毋庸置疑，可我實在按耐不住了，還請孟公子，見諒。”

  說完，冠軍侯深施一禮。

  孟凡的雙眼，驟然雪白。

  因為在冠軍侯施禮的刹那，一股滔天的殺意，當空彌漫，整個京城外的萬裏沃野，都在這一刻變得冷肅，充滿殺伐氣息。

  這等殺意，孟凡平生未見！

  不論是邀月公主，或者古皇，再或者當初全盛的冥土，都有很強大的殺意，卻從未有過這等恐怖的殺意。

  甚至——孟凡自己，一生搏殺無數，也沒有爆發過這麽恐怖洶湧澎湃的殺伐氣息！

  孟凡自己，雖然臨戰凶狠，經曆的跌宕無數，甚至許多神王，隻是感受到他爆發出來的氣勢，就會被震懾住，可是他也擁有強大信念、胸懷，用玲瓏心尊的話說，他是坐擁萬丈紅塵的出塵之人，在無常界，諸多神王又將他視作諸天萬界最有魅力的一人。

  孟凡有很多麵，哪一麵是他的本尊，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麵前的冠軍侯，當深施一禮，似乎他的本尊，就顯露出來了，是一個除了殺，什麽都沒有的神王！

  沒有愛。

  沒有憤怒。

  沒有痛苦。

  甚至沒有了自我。

  天上地下，唯有殺這一個字。

  沒錯！

  此時此刻，在孟凡的眼裏，冠軍侯已經不再是一尊神王，而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殺”字。

  “道。”

  孟凡心中默默說著。

  天地間至高的力量，唯有一字，便是道，有人道、魔道、混沌道、天道，三千大道，無窮無盡，諸王所行走的路，隻有一字而已。

  冠軍侯的身上，便顯示出了這種驚人的道。

  殺道。

  一條筆直，純粹，非正非邪，無法無天的大道。

  人道降臨，充滿秩序和傳承。

  天道，無所不知，至高無上。

  妖道，自由浪漫，無拘無束。

  眾生有道。

  而這殺道，卻給人一種極端的冷肅、死寂。

  “許多年前，我以一介軍卒的身份，書寫了自己的命途，成為法相天朝最年輕的侯，而且是勇冠三軍，冠軍侯，如此年輕就到達這個地位，和位極人臣，也似乎沒有任何區別，我便以為我已經走完了我該走的路——倒是真該謝謝張壽，讓我看到了更廣闊的天空。”

  冠軍侯直起身子，仍然是一副笑臉，身上的白袍仍然整潔無暇，隻是那身殺氣，卻沒有斂去。

  “自張壽之後，不論行走了多少域外戰場，再遇到多少場激烈的廝殺，我都感到無趣，真正是無趣，隻有再戰天道，才能激起我的興趣，那麽身兼多重大道真意，身為小天道的你，便是我十幾萬年來求之不得的對手，在此，我先道個歉，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向孟公子深感歉意。”

  冠軍侯向前走出一步。

  臉上笑意斂去。

  白袍褪去。

  一件紅色，仿若鮮血般的戎裝戰甲，露了出來。

  看到這件戰甲的一刹那，孟凡的神魂，立刻嗡嗡作響，受到了極為強烈的衝擊，一座空前強大的精神領域，轟然降臨！

  數以百萬計的戰場虛影，在冠軍侯的身後，同時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