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與他平生所見活了最久的老古董隻是一次對撞！

  便是各自退後十餘步，誰也沒有真正占據上風。

  孟凡見過許多古老的存在，造化神尊，九泉魔尊，太無極，陽尊，羽皇，鱗皇，這些人物都是經曆了上一個紀元大劫，活到今日，雖然孟凡也見過人道始祖的殘影，但人道始祖處於一個孟凡完全無法理解的位麵，根本無法觸及，其自己也說，他已經身死道消，那隻是某種殘破幻影，便不算真正的接觸過。

  他真正親眼見到的所有生靈之中，無常仙王，是最為古來的存在。

  雖然無法看透無常仙王究竟活了多久，但孟凡早已推測出，無常仙王在曾經的某個時代，叫亙古聖王，這亙古聖王的肉身，便是曾經不死靈王最強大的一具傀儡，現在是古皇最強大的甲胄。

  無常仙王跳脫出了因果，以天意也難以推演，但他留下的這具好像遺蛻般的肉身，卻沒有跳脫出去。

  在孟凡的推演中，這具亙古聖王肉身，經曆了兩次紀元大劫！

  所以無常仙王，便至少是兩個紀元前的存在。

  經曆兩次紀元大劫而沒有泯滅的肉身，雖然跟曾經完整的亙古聖王肉身相比，經過時間的風化，肯定脆弱了許多，但即使如此，現在這具肉身，就連孟凡也無法輕易擊破，可見曾經的亙古聖王是何等的強大，也可見如今的無常仙王是何等的強大！

  一次交鋒之後，孟凡立於空中，看著自己的拳頭，目光閃動。

  無常仙王道：“你在窺探我的秘密。”

  孟凡點首：“你本不在這天地間，但你每觸及到這天地間的一些事物，你的存在便真實一些，你的麵目也就清晰一些，我很好奇你度過了多個紀元，身上藏了多少上古的秘聞？”

  “造物主，你要將太多無關緊要的人一同帶到下一個紀元，這種做法，天道不容，不論你窺探了多少上古秘聞，掌握了多少氣機，仍然做不到。”

  “是麽？按照你的說法，隻有舍棄了一切，才能夠超脫出紀元大劫麽？”孟凡眯起清澈的雙眸：“既然如此，你本來不沾染因果，不屬於這天地，紀元大劫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又為何重新現世？你一次次斬斷所有因果就是為了逃脫紀元大劫，卻又重新沾染因果，如此舉動，不是畫蛇添足？”

  “每個紀元，諸天之源都在成長。”無常仙王的聲音忽然有些縹緲，似乎回想起遙遠歲月裏的一些故事。“每個紀元，天道都變得更加強大，在過往的時代，我們可以從天道法則中摸索出一條出路，但現在，卻未必能做到。”

  “因為天意。”孟凡再次捏緊拳頭，緩緩移動身形：“諸天之源隻是法則的聚合體，並不擁有自己的思想，但經過一個又一個紀元的成長，天道創造出了化身代替天道思考，我能夠感受到天道意誌的變化，天道想要在這一個紀元，徹底的抹除這世界所有的生靈，從今以後，萬古無黎明，萬古為長夜！你重新出現的原因，是你哪怕跳脫出因果，也無法再隱藏自身的存在，因為你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天道必殺名單上，既然有無因果，都不能逃脫，孜然一身的你和滿身牽掛的我在這紀元末章又有何區別？”

  言罷，橫挪層層虛空，一腳踢向無常仙王！

  第二次交鋒！

  砰然巨響，無常仙王身形搖晃，但仍然擋住了這一腳，麵無表情道：“因果不加身，便可一心向道，這就是孜然一身的我和滿身牽掛的你真正的不同。”

  嗖……

  無常仙王一指點出！

  這一指探出的刹那，在孟凡的眼中，便透露出一種沒有任何纏繞、拘束、牽連，可以一心向前，真正的大自在、大暢通，似乎要點破世間一切障礙，一切紅塵因果，一切煩惱記憶，都要被打破！

  瞬間，孟凡忽然想起了那句話。

  “天道不死，因果無敵。”

  所謂因果，便是有常，萬事萬物皆有因果相連，某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就可能在遙遠天邊引起一場狂風海浪，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這便是有常。

  因果代表有常，就像是冥意代表著一切都有終結，就像是造化意味著萬物總在演變，是諸天萬界間，絕對顛之不破的定律！

  相比較諸多大道真意，因果的力量，似乎更加恐怖，世間一切組織成一張因果大網，相互糾結纏繞，不論是一尊神王，還是一隻螻蟻，一塊石頭，都在這個網中，不可能跳脫出因果的掌控，若能夠真正的看透因果，掌握因果，便隱約可以影響到世間萬物，甚至徹底的逆天改命，所以，天道不死，因果無敵！

  而無常仙王的這一指，卻爆發出一種徹底不同於天道的力量，那就是——無常！

  萬事萬物的關聯都被打破，一切都無跡可尋，眾生皆不受法則控製，皆在天道之外暢遊。

  “原來如此。”

  孟凡終於明白，無常仙王是何種“唯一。”

  孟凡是古往今來唯一的造物主，他就像是一個極度微縮的天道，而中央大帝，是現今世上唯一掌控人道的存在，混沌大帝，則是唯一創造出堪比大道真意力量的存在，他們都是“唯一”，而無常仙王之所以堪稱唯一，因為他打破了因果這張天下最強大的網，打破了萬事萬物絕對“有常”的原則，踏入了一個“無常”的界麵。

  這一指的恐怖，孟凡也深深皺眉，一手伸出，卻立刻被無常仙王一指透破了掌心，然後點中了孟凡的額頭。

  嗡……

  神魂一陣畏縮，腦海一片空白，

  孟凡的心神劇烈搖曳，身軀也向後仰倒，似乎要墮入某種不可逆轉的深淵中。

  不過，這種狀態隻持續了非常短暫的刹那。

  他的神魂便一片清明，再次站穩，轉身又是踢出腳掌，一個須彌，三十六腳，連擊無常仙王腰身，直接將其踢飛出去！

  “這一指如果是當初，在葬地中你和我第一次見麵施展出來，隻怕我要徹徹底底的敗在你的手中，因為那時刻，你的一指才是真正的萬事無常！”

  孟凡朗朗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無常仙王，既然這一次，你斬斷因果也無法跳脫出紀元大劫，那又為何來尋須彌神佛呢？”

  飛掠的無常仙王勉強在空中定住肉身，目光凝重的看著孟凡，剛剛那屬於造物主的三十六腳，連他也感受到劇痛，不好承受。

  “當年，我從諸天之源中盜取了禪意因果，之後便不斷悟道，一日福至心靈，我悟出了一個字。

  天地間幾乎所有的文字都是人道始祖創造的，卻有一個字是我創造的，也隻有我能真正的寫出這個字，那就是佛，我並不知道這個‘佛’字是什麽意思，也不明白為何隻有我能寫出這個字，所以我便一直在思考，思考了不知道多少年。

  兩個紀元前，為了逃脫紀元大劫，我斬斷了一切因果，舍棄了肉身和禪意，於是到了上一個紀元，也就是龍之紀元，我的禪意和肉身被一個年輕人得到，這個人後來自稱頭陀浮屠老人。

  當他掌控了禪意因果，我以跳脫出諸天萬界的狀態，默默的看著他，看著因果的真諦在他身上發生了何種變化，最終，他與上古幾大神王一起踏入神隱盡頭，向混沌大帝詢問對‘佛’字的見解，混沌大帝說出了一番話，而這番話，隻有頭陀浮屠老人聽到。

  之後，踏入神隱盡頭的眾多神王中，雖然頭陀浮屠老人也是身受重傷，卻沒有立即身死道消，而是逃出了神隱盡頭，在神隱之路中坐化，他的遺蛻分為兩部分散於天地間，一部分是亙古聖王的肉身，這不過是軀殼罷了，我不在乎，而那印刻了混沌大帝見解的禪意，才是我真正想要得到的，那禪意，現在就在須彌神佛的武道之柱上。

  你說我為何還要來尋找須彌神佛？

  為的是真正寫出‘佛’字。”

  無常仙王忽然操起魚竿，猛然一抖，紫竹魚竿微微彎曲，而魚鉤則纏繞在了魚竿的另一端。

  一刹那，這根魚竿，才顯出了真正的形態。

  原來是一張弓！

  無常仙王右手持弓。

  天地間便傳出敲擊巨鍾的嗡鳴聲！

  孟凡輕皺眉頭，他隱約看到了一個字。

  左邊是一個人字，右邊是一個弓字。

  人弓。

  與“佛”字如此相似，隻差兩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