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克斯現在慌得一批。

  剛剛自己腦子一熱，趁著莫比迪克衝入頂層的時候，一刀插在了它身上。

  但是在莫比迪克即將橫穿頂層的時候，他沒有抽回裁紙刀，而是又掏出自己的長槍桶在了它的左半邊身子上。

  沒能使莫比迪克停下，自己反而被它掛在身上帶了出去。

  好丟人啊……

  “嗚——”

  不過還好，駭克斯的攻擊也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的，就在黑暗統禦者的半截槍身沒入莫比迪克的外皮之後，它吃痛地發出了一聲鳴叫，加快速度向森林深處飛去。

  駭克斯現在就用左手緊握住槍杆，右手指尖死死摳住莫比迪克那潔白粗糙，如同砂紙一般的皮膚。

  雙眼不經意間往下瞄了瞄，自己正雙腳懸空，下方是茂盛的森林，在夜裏靜謐無比。

  駭克斯隻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雖然自己肉體強勁，但這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也不知後果如何。

  他咬緊牙，穩定住心神，用手抖了抖槍杆，漆黑的長槍牢牢地插在莫比迪克的身上，讓它痛苦不已。

  莫比迪克又是一聲長吟，風元素在身旁聚集，一個小型氣旋再一次將它包裹。

  位於氣旋的正中心，四周滿是嘈雜的風聲，陰暗的風元素屏障阻擋了視線，駭克斯看不清、聽不清外界的情況，倒是能專心思考該如何應付這隻大鯨魚。

  隻不過，強烈的氣流下，呼吸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困難。

  地麵上，美娜正朝著氣旋的方向快速追趕，但是始終差那麽一點距離。

  似乎所有生靈都在躲避莫比迪克引發的風暴，一路上也沒有什麽魔獸出現。

  “這個方向是……？”

  她看著四周略感熟悉的草木，微微挑了挑眉毛，不過沒有多想，繼續朝前狂奔。

  半空中，駭克斯正用長槍和裁紙刀作為攀登的工具，往莫比迪克的鯨背上靠。

  鋒銳的裁紙刀被他狠狠一刺，除了劍柄外全部沒入厚實的鯨皮之中。

  黑暗元素從刀刃處迸發，吞噬著巨鯨的生命力。

  “嗚——”

  莫比迪克吃痛，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抽搐，欲將這背上的寄生者抖落下來。

  然而星辰鋼打造的武器堅硬無比，駭克斯又不肯輕易放手，任莫比迪克如何晃動，也甩不下他。

  開玩笑，這要是掉下去，誰知道會摔成什麽樣子？

  駭克斯用左手握住槍柄摩擦了一下，抹去手心處的汗水，用力拔出長槍，還帶出一絲殷紅的鯨血。

  而後手臂上舉，又用力往上方幾十厘米處紮了進去。

  左手的長槍與右手的裁紙刀交替上移，在莫比迪克潔白的皮膚上留下兩排傷口，宛若雪地中兩排鮮紅的足跡。

  “嗚——”

  兩把武器在巨鯨的身上肆意妄為，而後者除了本能地掙紮，對自己身上的侵略者毫無辦法。

  “你大爺，終於上來了。”

  駭克斯感覺胸越來越悶，強烈的氣流使他無法順暢呼吸。

  他趴在寬闊的鯨背上，兩手握緊了武器的柄端，牢牢紮進身下巨獸的皮肉裏，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甩了下去。

  “莫比迪克，傻缺一個。”

  見身下巨獸逐漸停止了掙紮，駭克斯不由得意起來，站起身子，說道：“小樣，拿爺沒辦法了吧。臥槽……”

  還在巨獸頭頂秀優越的駭克斯突然一個踉蹌，又重新趴了下去，雙手死死地抓住武器。

  莫比迪克見無法抖落背上的人類，在空中直接翻轉鯨身，鯨背朝地，希望依靠引力的作用甩掉身上的挑釁者。

  駭克斯就這樣雙腳懸空，毫無地方可以借力，僅憑雙手握住武器的柄端來支撐全身的重量。

  還好，自己紮得足夠牢，短時間內應該掉不下去。

  駭克斯如此想著，突然間四周的風元素屏障全部消散，遠方的夜空已經隱隱泛白。

  亂氣流散去，駭克斯貪婪呼吸著新鮮空氣。重新目睹高空的景象，他不禁咽了口口水，雙手又握緊了幾分。

  這可千萬不能掉下去啊……

  “嗚——”

  腦袋上方，又是一道鯨吟響起，一陣強大的氣流從頭頂傳來，呼嘯的氣流衝擊他的麵部，再一次抑製著他的呼吸。

  這家夥，想把我吹下去！

  瞬間就明白了莫比迪克的意圖，駭克斯竟無比冷靜。片刻之後，他便屏住呼吸，思考著該如何應對。

  夜空中取之不盡的黑暗元素在駭克斯頭頂凝聚，吸收著肉眼不可見的風元素，狂亂的氣流減弱了不少。

  附近的風元素被抽取，莫比迪克一時無法在空中繼續維持自己沉重的身軀，一人一鯨的高度下降了不少，竟然都快夠到一些高大樹木的樹梢了。

  “死魚，還有什麽招數都使出來吧！”

  駭克斯興奮地吼道，看來這隻大鯨魚也是隻紙老虎，除了會飛、會刮風，皮厚一點，也沒什麽厲害的。

  然而，黑暗元素能夠吸收的能量很快就到了上限，莫比迪克恢複過來，重新翻平身子，朝著一棵大樹的樹梢徑直撞了上去。

  “想撞我下來？沒那麽容易！”

  茂盛的樹冠在巨鯨的衝擊下直接斷裂，在空中逐漸落下。

  紛亂的樹枝在與駭克斯肉體的碰撞中被輕易折斷。

  “阿息，往這跳！”

  美娜熟悉的聲音響起，駭克斯循聲望去，美娜正在自己下方不遠處的樹頂立著，不斷揮手示意。

  駭克斯目測了下高度與距離，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安全地跳到那。

  但是他又有些不甘，畢竟好不容易摸到這頭大鯨魚背上，以後估計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把心一橫，沒有鬆手跳下，而是繼續趴在鯨背上，一點點挪動著。

  見駭克斯沒有聽自己的，美娜從樹頂利索地跳下，繼續在莫比迪克後方跟著。

  她選擇相信駭克斯，既然他沒有放棄，那麽就一定有著自己的打算。

  “嗚——”

  一道悠遠綿長的鯨吟從遠方傳來，直擊靈魂深處，讓美娜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回頭張望著。

  這不是莫比迪克的聲音。

  莫比迪克發出的是一種刺耳的，充滿攻擊性的高音，不似這般空靈清澈，似乎要將人的心靈都淨化一般。

  撲通——

  撲通——

  隨著幾道墜落聲，竟是幾隻飛鳥突然落在地上與枝頭，抽動翅膀，嘶啞地啼叫著。

  過了好一會兒，美娜才回過神來，繼續追趕莫比迪克。

  ……

  法蘭提鎮的公會裏，正在旅館櫃台處熟睡的玲玲突然睜開雙眼，直起身子，麵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她的身旁，那隻粉色的兔子正豎起雙耳，仔細捕捉著大氣中那一聲若隱若現的鳴叫。

  良久，她才重新趴下，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