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施援手身陷狐狸窩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1      字數:3629
  誰料到,沒過多久,身後又傳來了一陣陣爛漫無邪的笑聲,陳歡回頭一看,隻見老翁牽著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很快就又跟了近來!

  他氣得雙頰通紅,手按寶劍,厲聲怒喝道:“你們有完沒完?整天就像兩隻癩皮狗似的跟著我!占了我一次便宜不夠,就還想占個夠嗎?!”

  聽見這惡毒的咒罵,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當她仰頭望見陳歡凶神惡煞的樣子時,更是嚇得麵色慘白,立刻躲到了老翁身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見狀,老翁疼惜地伸手去撫慰她,柔聲安慰道:“阿依古,沒事嘛,你別哭呀!”

  隻是那個被稱作阿依古的女孩卻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將臉埋在他的腰上,他越是勸慰,卻哭得越是厲害。

  聽著女孩一聲聲直入心魄的哭泣,陳歡複又自責起來……

  老翁無奈地搖頭道:“阿依古小時候受到過一次大驚嚇,從此就變得癡傻,也不會再說話了!”

  聽得這話,陳歡的內心更是一陣刺痛,看著阿依古瑟瑟發抖的樣子,他悔恨不已,隻勉強笑著說道:“小妹妹,你別怕,哥哥隻是和你開一個玩笑,哥哥還要買不離酥給你吃呢!”

  聞言,阿依古的哭聲漸漸變小了,她偷偷地探出半張臉來,但一看見陳歡,便又立即縮了回去,複又斷斷續續地啜泣著。

  陳歡想了又想,忽而靈機一動,從懷裏取出昆侖鏡來,笑道:“阿依古,你看,哥哥給你帶來了什麽好玩的東西!”

  聽得這話,阿依古偷偷瞄著陳歡,一看見他手中精致的昆侖鏡就目不轉睛,忘記了哭泣,她伸手欲接,卻又畏畏縮縮。

  見此情形,陳歡微笑著走了過去,把昆侖鏡遞給她,和藹地說道:“哥哥剛才吃撐了,犯了些驢脾氣,哥哥現在向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阿依古的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陳歡,忽而敏捷地奪過昆侖鏡,猴子似的跳到了老翁一側,新奇地把玩著鏡子,頓時破涕為笑,又蹦又跳!

  這時,陳歡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看著阿依古愛不釋手的樣子,他又無顏討回,隻好和他們一路相隨。

  這時,陳歡有意無意地加快步伐,卻見祖孫二人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而且臉不紅氣不喘,這讓他吃驚不已,忍不住凝神定氣,仔細探查起他們來。

  令他吃驚的是,縱然百般查勘,陳歡從祖孫二人身上,卻感應不到絲毫真氣和元神波動的痕跡!

  眼見阿依古歡愉地翻看著昆侖鏡,陳歡隻好從這一處入手,趁著她並不注意的時候,他瞥眼看了看昆侖鏡中的映像,見裏頭竟然是阿依古純淨澄澈的人影,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昆侖鏡是一件珍貴的護靈法器,除了具備守護元神,震懾心魔的功效之外,還能實時影印出本人的元神境界,鏡中的映像越是真實,就預示著元神越是強大。

  正如陳歡初結元神,他在鏡中的映像就虛空渙散,模模糊糊,好似粼粼水波中的倒影,不成實體,而阿依古在鏡中的映像卻是那麽真實明了,這樣看來,她的元神該多麽純淨深厚?

  而且,看她的模樣,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這怎能不讓陳歡吃驚!

  見得此,陳歡暗暗猜想,眼前二人隻怕絕非凡俗,想到這裏,他一改臉上憤懣之色,恭聲問道:“不知前輩……此去何往?”

  老翁笑看一眼陳歡,沉吟著說道:“漂泊之人,四海為家,走到哪裏,便是哪裏!說來,老夫也很好奇,看小兄弟行色匆匆,不知是要去哪裏啊?”

  見他一直麵帶微笑,和藹可親,陳歡心中愈發敬重,便微微稽首,說道:“不瞞前輩,晚生正在尋覓一位售賣不離酥的小販……”

  聽得這話,老翁白眉一皺,驚訝地問道:“區區不離酥,竟然有如此吸引力麽?以致小兄弟舍卻蜀山劍法不練,反倒奔走在草莽村野之間!”

  陳歡搖了搖頭,張口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隻埋頭往前走去。

  這時,隻見路邊突兀地聳立著一塊巨石,此時正是秋雨新潤的時節,上頭雖然長滿了斑駁的青苔和石棉,但卻遮不住巨石中央那道約摸一指寬的裂痕。

  陳歡訝異地走了近去,隻見巨石的裂麵平整如鏡,好似被特意打磨過一般,透過這道裂痕,遠處的山坳裏隱約有一處村落,但見林木叢生,田地荒蕪,一旁的老翁凝望著眼前的巨石,沉聲說道:“這是斷魂石!十六年前,顏少秦夫婦就是命喪於此!”

  聞言,陳歡心頭一動,試問道:“如此說來,那邊的小村落就是……”

  老翁接口說道:“不錯,正是當年那樁血案的發生地,徐家村!”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感慨萬分,徐家村,不就是恩師徐青平的故鄉麽?

  就在這時,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陣幽咽的女子啜泣聲,陳歡又驚又奇,便走了過去,隻見腳下是一條通往徐家村的小路,因為無人行走,早已蒿草遍地。

  陳歡尋聲而去,隻見路邊有一顆老鬆樹,橫枝上拴著一段白綾,一個粉衣女子一邊低聲哭泣著,一邊徐徐走了近去,顯然是一時想不開,要上吊尋死!

  見得此,陳歡眼疾手快,縱身一躍,手中鎮妖劍寒芒一閃,將白綾割斷。

  見狀,女子略顯驚慌,倒退三步,背靠老鬆,偷眼打量著他。

  隻見女子淚染粉麵,悲中帶驚,眼含哀傷,手捧心口,窈若西子,瞧得陳歡一陣失神。

  老翁拍了一下陳歡,笑問道:“渾渾噩噩,你在這裏發什麽愣呢?”

  經得這一提醒,陳歡這才猛然回過神來,訝異地問道:“姑娘,你……你這是做什麽呢?”

  經陳歡一問,那女子頓時淚如泉湧,哭訴道:“小女出身農家,平日裏盡管隻有粗茶淡飯,但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哪知有一日,縣令突然霸占了我家的土地,隻因他聽信了風水先生的話,說那地風水上等,如果把祖墳遷來,不但可保他後代興旺,更能助他官運亨通!”

  “我父親去理論,卻被他們推下了山,最終屍骨無存;我大哥前往問責,竟然也被打得癱瘓,半個月後也死去了;更可惡的是,那縣令還要把我收作他的小妾!”

  “我們都是草莽賤民,又怎能鬥得過當權的官家?無奈之下,母親隻好帶著我和大嫂,遠走他鄉,四處漂泊,如今寄居在那邊的無人山村裏,倒也安定了,可每每想到父兄的血仇,我便心如刀割,既然報不了這血海深仇,還不如隨他們而去!”

  說著,女子大哭一聲,屈膝下跪,泣血而哭道,“這黑暗的世道啊,你既然如此待我,為何不讓我死?!”

  見此情形,陳歡心痛難忍,用力將她攙扶起來,勸慰道:“姑娘,螻蟻尚且偷生,你怎可尋了短見?再說,你大仇未報,母親還需贍養,萬萬不可輕生啊!”

  聽得這話,女子左思右想,頓時幡然醒悟,躬身說道:“公子教訓的是,小女今後一定銘記於心!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求公子莫要嫌棄,暫且移步寒舍,叫家母也認識一下!”

  陳歡忙不迭回禮道:“姑娘客氣了!不過,這徐家村與我頗有些淵源,我也正想去看看!”

  聽得這話,女子大喜過望,趕忙拭去眼淚,當先領路,回眸一笑,柔聲說道:“公子光臨寒舍,母親一定歡喜不已!”

  陳歡正要跟隨,卻聽老翁急忙勸阻道:“小子,這徐家村陰魂縈繞,妖氣騰騰,切不可亂闖!”

  聽得這話,陳歡有些將信將疑,那女子則眯眼看了看老翁,滿不在乎地說道:“咱們身後就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有什麽妖魔鬼怪敢在此興風作浪?!老人家,你可莫要神經兮兮,胡說八道喲!”

  這話一出,陳歡也就放鬆了警惕,隻開顏笑道:“姑娘說的在理!前輩就毋須多慮了!”

  見陳歡一意孤行,跟著女子一路走進了徐家村,老翁長歎一聲,隻好也牽著阿依古,一路尾隨而來。

  到了村口,有一座偌大的石碑掩映在青翠的柏樹間,陳歡湊近了一看,隻見石碑上記錄著當年血案發生的詳細經過,以及受難村民的名字。

  凝望著墓碑上密密麻麻的無辜受戮的村民名錄,陳歡捏緊了手裏的鎮妖劍,心中對邪魔隻恨得咬牙切齒。

  見狀,女子歎了一口氣,說道:“逝者已矣,還請公子莫要悲傷!”說著,她領著陳歡,穿過蒿草叢生的巷子,逶迤走進了一處幹淨的農家院落。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院中的柿子樹隨風輕搖,屋脊上頭炊煙嫋嫋,剛到門口,女子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聲“娘”。

  這時,隻見堂屋裏腳步婀娜地迎來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隻見她顧盼生輝,美麗動人,嘴中嗔罵道:“紅兒,你這一天都跑哪去了?害得我們好一陣擔心!”

  聽得這話,女子一陣慌張,望了一眼陳歡之後,隨口撒了個小謊,道:“我想撿一些蘑菇,可……這時節早已過去,啥也沒碰著,反倒還迷了路!要不是碰上了這位公子,女兒可就成了虎狼的口中食啦!”

  說著,她淚如雨下,一下子撲入到了婦人懷中。

  那婦人麵目嫵媚,體態圓滿,其風韻甚至勝過懷中女兒,全無新近死了丈夫和兒子的模樣,見此情形,陳歡心裏頗有些懷疑。

  見狀,那婦人滿臉歉意地推開女兒,搖頭笑道:“都到出閣的年紀了,還這般天真模樣,叫恩人見笑了!”

  陳歡淡然一笑,這時,一個曼妙的青衫女子端著一盤菜肴,從後廚走了出來,道:“娘,用膳了!”

  女子嫣然一笑,向他介紹道:“那是我嫂子蘇悅茹,我叫蘇蕊紅,公子你於我有大恩,今天可一定要與我們共進晚餐呀!”

  陳歡略顯尷尬,遲疑著說道:“這……這不好吧?”

  婦人極力邀請,甚至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柔聲說道:“受人恩德,怎可不報?公子一定要給我們這個聊表心意的機會!”

  就在這時,蘇蕊紅則挽住了他的另一條胳膊,母女二人連拉帶拖把陳歡領入了堂屋裏。

  來到堂上,隻見飯食熱氣騰騰,滿桌青綠,美味可口,奇怪的是,桌上已經備置了四副碗筷,就像她們早已預料到陳歡會來似的。

  入座之後,蘇蕊紅一家對著陳歡這個“大恩人”連連道謝,眼中眉目含情,隻讓他渾身燥熱,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