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的天際現出清晨的魚肚白時，大雪紛紛揚揚的，已是行於林間小道上的天缺在最後一次回首了絕頂上的伊人後，終於不再留戀，騰身遠去。

  有了強大的功訣在身，此次獨行，他底氣明顯足了很多。隻是想到鬼蘅的離去，有時難免惆悵，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在這異世界的十七年，要說對他幫助最大的，就是此女了。

  她把那麽漫長一段過往毫無保留地交給自己，不但定下了永世深情，還把一個自己想了解卻從未能了解清楚的世界帶給了自己，使得自己的視野得到了極大的拓展，人生的重心也由先前的統一天海大陸結束戰亂上升到追求永生，踏足神的世界。

  從對方那段漫長的過往，他看到目前的大千世界混亂的不隻是人族，神族也是處在動蕩之中。作為神族一員，他有責任為恢複秩序而努力，發光發熱。

  隻是這還很遠，當他有能力做這一切的時候，恐怕都得是在若幹年之後了。目前作為神族廢柴的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趕緊強化經脈，開啟天窗。

  這是根本，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什麽都是空談。以他目前之能，別說踏足神族的世界履行更大的使命了，就是這地處八荒一隅的小小的龍心山脈他都未必混得下去，能滅他的人大有人在。

  龍心山脈都混不下去，就遑論整個無盡星域以及作為眾生上位級別存在的神族世界了。

  在鬼蘅助他增強神識之前，他因為所知有限，還曾有著小小的優越感，覺著龍心山脈這一關應該不是太難走。但隨著神識的增強，了解到很多東西之後，他才深深認識到自己錯得很離譜。

  不說整個龍心山脈，就是他現在所掌握的小小的萬裏區域之內，都有著不少讓他頭疼的高手。

  這萬裏區域也僅僅隻是龍心山脈的下位罷了，以黑山國和槐江國等小國為主，至於中位的鬼宗國、扶鸞國、長留國以及上位的天妖族、琴穀、煙國等就更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龍師之路牽涉的太多，日後這上中下三位中的無論哪一位，都是他征途中必然要麵對的存在。

  不過，凡事由易入難，他也不擔心。

  在他看來，管他世事紛紜，隻要腳踏實地、步步為營做好自己每一步該做的就行了。

  眼下有掌握一切信息的金手指在手，在這龍心山脈的下位區域，他有足夠的自信將無往而不利，因為上到各方勢力的分布構成，下到草木蟲魚、山川鳥獸、江河湖泊，但凡有的一切信息，他都了然於胸。

  而此次的掌握程度，較之於前龍師係統所呈現給他的也要精確得多。後者隻是做了籠統的介紹，前者則極為精細化。隻要他想，都可以了解到。

  而且是方方麵麵。

  這樣以來，就必然導致他做什麽都很有針對性，效率極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蛇打七寸。

  此次出行前，關於夢死牡丹他已做足了功課，較之醉生芍藥有猛獸守護，他了解到夢死牡丹在難度上則相對要有所增加。因為此物除了有猛獸守護外，摘取時還需要特定的法寶才能順利獲取。

  所以此次在上灌題山求取夢死牡丹前，他首要做的就是前往赤血軍團借取符文斑尺和空桑碧羽袋。

  一路行去，他聽到了很多關乎狼王被除的言論，雖然眾說紛紜，態度不一，但絕大部分的聲音都是交口稱讚的態度，認為狼王死得好。

  這也讓他態度上有了極大的轉變。

  從一開始認為虛海藍音斬殺狼王實乃多事之舉，到眼下深覺她為眾生做了件好事。

  “包子嘞，熱乎乎的團花大包子嘞，昨天新到的花皮豬，餡多味美。數量有限，大家快來買啊……”

  一聲響亮的吆喝聲自街邊某處響起，惹得趕早的眾人紛紛圍了上去。天缺駐足遠望，整條長街大雪紛紛揚揚的，因肚中饑餓，他便跟著眾人走了過去。

  田舍四郎今年兩百一十七歲，牛妖，家住青花凹水亮村，有妻有女，於方家鎮北直街經營有一家包子鋪，為人本分，誠信經營……

  於人群後方看著包子鋪裏那位正然忙碌不休的胖頭男子，天缺瞬間就掌握了它所有信息，五百年之內，它出生何地，何時婚配，於哪年開始經營包子鋪，為人怎樣，但凡有關的，全都了然於胸。

  甚至可以精細到它某天醉酒時說過什麽話，表情怎樣，呼吸時肺葉的擴縮之狀，中子、元子、質子起過怎樣的變化，方方麵麵，大大小小，全都了然。

  對目前的他來說，這個金手指的功用，已近乎妖孽的級別。這就是神之於下位的眾生所具有的優先權，能於彈指間掌握一切，以足夠的高度把整個塵世以書的形勢爛熟於胸，而且精細化至妖孽的地步。

  耳聽著身遭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他又以同樣的方式把幾個人了解過去，跟田舍四郎一樣，這些人的信息也是瞬間讓他滾瓜爛熟，了解得極是透徹。

  初試神能，令他全身都充滿爽感。

  “……”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的，終於是把狼王給除去了啊。沒了這個禍害，往後我們去天葬峰挖地參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願那個好心人長命萬年……”

  這是某次去天葬峰挖地參被狼王的吼聲嚇得跌落懸崖摔瘸了腿的狼妖老十八的話。

  “誰說不是呢，往年有那個瘟神在，每次去陰天塹換糧食，我都得繞很遠的路。天葬峰那條路倒是近得多，但誰敢走啊？現在終於好了啊……”

  這是某次去陰天塹換糧食路經天葬峰腳下被狼頭黑石打劫了所有獵物的豬妖憨大嘴的話。

  “我聽人說啊，殺狼王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神仙。當天據說是突然天降大手，把那個畜生吧唧一下就捏沒影了，黑煙冒得老高……”

  這是犬妖夜蹦蹦的話。

  除害當天，它有幾個朋友正在獄法山的某深穀裏抓魚，突然看到極高處一隻大手冒了出來，跟著就是轟的一聲巨響把某物給捏爆了，當時那山崩地裂之勢把它們嚇得連抓魚的家夥都不要了，鼠竄奔逃。

  它們並不知道當時被爆的那個就是狼王，而是事後隨著消息散開，才知道是後者。年輕人心腸熱，以在場者的身份到處散播此事，以獲取快樂。

  夜蹦蹦這幾日，天天被它們拿這事兒聒噪。

  “……”

  聽了一圈眾人的私議聲，近乎全都是關乎狼王被除的，天缺心下甚慰。雖然這幾日他已是聽了很多這方麵的聲音，但還是感到很高興。

  不由想到這事要是放到他前世的世界，也定然是同樣的結果。所不同的是，這裏是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傳播，速度相對較慢，而那裏則是以熱點的方式散布在網絡上，瞬間就能被億萬的人所知道。

  買了包子後，他尾隨著一隊武士著裝的人出鎮而去。到現在，他已是尾隨了這隊人有三天的時間了。

  已是到了該出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