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的浮世晨光捶了下桌麵，胖臉上綻放出春潮般的笑意，指著冰魄，環視眾人興奮道：“我這個兄弟你們誰敢不服？”

  冰魄內映出虛海藍音和天缺並行於落日森林某處小道上的情形。大雪紛飛，林海浩蕩。

  眾人紛紛附和了一陣之後（確實，的確，不得不服，厲害啊……），他又接著興奮，“嘿，她都被他給收服了。哎呀，我的個小老弟啊，你可真行。老哥哥我把你佩服到五體投地，春暖花開。”

  先是搖頭再點頭，一副為老不尊的派頭。

  胡亂用詞。

  令得眾人在心下側目。

  等想到天缺被虛海藍音變成孩子這一滑稽關節，他又忍不住一下笑得眼沒縫，心下極是暢快。

  四天前當見到虛海藍音對天缺近乎虐殺的報仇情節時，他則是另外一幅截然相反的情形。

  雷霆震怒把所有人嚇到了，怒喝侍衛：“把虛海人間給我召過來，立刻，馬上。”堅逾精鐵的八荒六合星罡玉石長條桌在他憤擊下碎成沙塵，“天缺若有閃失，我誅他虛海全族。”麵部滿溢著怒紅。

  萬念燈河等人極力阻止才把事情給攔下來。

  “城主，請以大局為重……”

  虛海人間領兵百萬可不是兒戲。

  逼反了他會更糟。

  等見虛海藍音最後把丹丸拋給天缺老城主才鬆了口氣，手一抬讓眾人起身，“我就說說，你們急什麽？都起來吧。”正襟危坐繼續關注事態如何。

  眾人都在心裏抹了把汗，暗道：“你就說說？如若悲劇真發生了，以你的性子怕是誰也攔不住你。護城大陣開啟就是最好的說明。你個笑麵虎。”

  眼下忘情的老城主早把這事兒給忘了，繼續笑道：“真沒看出來，藍音那丫頭也挺皮，這麽損的招兒都能被她想出來。”想到虛海人間平日裏不苟言笑的樣子，暗罵道：“你個老東西真是不露相啊。把個女兒教的這麽壞……我真服了！”

  ******

  中州城上空獅象軍營中軍帳內，高大魁梧的虛海人間負手立在冰魄前，冷酷的臉上含著一絲笑意。

  回首看往夫人西夜無言，“你怎麽看？”

  “我還能怎麽看？”虛海夫人愛女心切道：“當初我就不同意她去爭什麽龍師。現在好了，吃了那麽多苦，非但仇沒報成，還差點被欺負……”

  “我不是說這個，”虛海人間道：“而是音兒的將來。那小子那樣待她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你是說？”虛海夫人有點迷瞪。

  “對，”虛海人間點頭道：“他欠我一個兒子，必須對我進行補償。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會答應嗎？”虛海夫人不自信道。

  “他敢，”虛海人間目光一狠，“他欺負了音兒就想這樣算了？可沒有這麽好的事情……”

  “其實那樣也……”

  算不上欺負。

  虛海夫人遲疑道。

  虛海人間哼笑一聲兒，以不容反駁的堅定語氣道：“哪怕他們始終清清白白的，回來也一樣。”

  虛海夫人這才明白夫君什麽意思，突然有種峰回路轉的感覺。往日因為抱著仇恨，深陷於傷痛，以至從沒有往這方麵想過。以天缺的人才，如若成了他們的女婿的話，怎麽著也得比那個敗家子強。

  “那靜初呢？”虛海夫人擔心道：“以那丫頭的性子，如果被逼急了的話，到時誰攔得住她？而且燈河兄弟也並不是忍氣吞聲的人。我怕……”

  “嗯……”

  虛海人間揚了下手，

  “我並沒有拆散他們的意思。”

  虛海夫人嚇了一跳，“你是說？”

  “雨露總要均沾，”虛海人間堅定道：“這麽好的人才，誰給了他們獨占的權利？我虛海人間失去兒子已是占足了理，我沒拆散他們就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他們還敢說半個不字？至於他們到時怎麽消化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再者城主大人當年為了中州城既能壓我一把，也就能壓他們。到時就由他賜婚，我看他們誰敢站出來反對……”笑了一聲兒：“你們當年害得我吃癟，現在我就全還給你們。”

  心下極是暢快。

  “那也得看音兒什麽意思。”虛海夫人道。

  “這還用得著看嗎？”虛海人間堅定道：“以往音兒不跟他接觸，所以才總抱著仇恨。現在她肯定是……我的女兒我還不了解嗎？以往我並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而是音兒那種態度，我不想她受委屈。”搖了搖頭，“丫頭的性子也確實倔了一些……”

  “就苦了藍昭了。”虛海夫人道。

  “他活該！”虛海人間哼道：“我一世英名全被他喪盡了。就是那小子當年不錯手殺他，他遲早有一天也會死在我手上。這個畜生就沒幹過一件讓我痛快的事。不過，現在他終算是為虛海家做了件好事。”

  虛海夫人不知說什麽好，悲戚道：“就當是他在贖罪吧。唉，人都死了，你就不能原諒他嗎？若非當年我們都忙於國事對他疏於管教，他也不會……”

  自責極深。

  “音兒我們管過她嗎？”虛海人間道：“自作孽不可活。這個畜生他是死不足惜！你又何必為他難過？就當沒生過他……”心下卻是很痛。

  夫君什麽性子，虛海夫人了解，所以也就沒說什麽，把話題轉到虛海藍音上，以慈母的語氣：“如果到時音兒不反對的話，我將全力支持。”

  虛海人間點了點頭，“目前的形勢並不緊張，你抽時間去見見她（天缺之母）吧，把意思挑明看她什麽態度。我可不想我的女兒將來受什麽委屈。既決定了，我就必須把所有的路都給她鋪好。”

  “也不要太咄咄逼人了。”虛海夫人柔聲道。

  “我有分寸，”虛海人間道：“他們好說我也就好說，他們不好說我也不是什麽軟豹子。”

  虛海夫人點了點頭，想到女兒把對方變成孩子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聲兒，“音兒那丫頭也是，把人家弄成那副樣子，著實頑劣了一些……”

  看著冰魄內天缺二人行走於森林內的情形。

  搖了搖頭。

  虛海人間也忍不住一笑，“年輕人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吧。這樣打打鬧鬧也沒什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