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廝，在相府彎彎繞繞有樹木夾道的各色主幹道上以及月門和穿堂等處走了一陣，等快到舅舅所在的院落的時候，默馨飄雨才有心思問小廝道：“舅舅找我何事？”小廝笑道：“默馨小姐到了便知，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想來是好事吧，以國相大人對默馨小姐的寵愛，又怎麽可能是不開心的事情。”

  默馨飄雨聽了高興，“那是肯定的，舅舅最疼我了。哪像你這個狗奴才沒人疼沒人愛的……”

  小廝麵上賠笑，“默馨小姐說的是，咱們當奴才的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命，可不配什麽疼愛。”心下卻在腹黑罵人，“滾你馬勒戈壁！”

  等到了院落跟前，小廝就沒再跟過去了，默馨飄雨抬腳而入。剛進去就感覺不對，因為院門自己關上了，這讓她略略皺了下眉頭，嘀咕道：“搞什麽鬼，這麽神神秘秘的。”往亮著燈的房間走過去，還試探著喊了一聲：“舅舅你在嗎？”暗道：“要是那混蛋敢耍我，我必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在的，你過來吧。”

  房間裏傳來厲心望川的聲音。

  這讓她放了心，“哦。”撒著歡兒跑過去，“你找我幹嘛啊？大晚上的人家都睡了。”跟著就惡人先告狀道：“明天你把那幾個看門的丫頭給我換了吧，她們幾個老仗著舅母欺負我……”

  說著抬腳進入房間，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灰白直發的老者，看上去病怏怏的，這讓她直接選擇無視，過去跟厲心望川撒嬌道：“舅舅，這鄉下野老頭是哪來的啊？”怒海沉天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他可以在暗中見過默馨飄雨數次，但默馨飄雨卻從未有幸見過他，是以這樣問。她打小就被慣壞了，出口傷人幾乎是種本能。反正在她看來，舅舅是黑山國一手遮天的權相，又那麽疼她，誰也不敢拿她怎麽樣。而且這些年但凡來相府的客人又有哪個不是為了巴結舅舅來的？現在這老頭見了自己居然不吭聲兒，誰給你的底氣敢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傷你了。

  “放肆！”

  厲心望川大怒一聲兒，與此同時，一巴掌把她扇到地上，都把默馨飄雨嚇到了，摸著臉現出迷茫的神情，好久都沒反應過來。那一巴掌很重，她倒地後，瞬間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還有沒有長在頭上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咧著嘴哭起來，“舅舅，你幹嘛啊？為什麽要打我？”跟著就叫她死去的娘，“娘，你看見了嗎？舅舅他打我。”這幾乎是她這些年來受責備時的殺手鐧。每次默馨柴桑因她犯錯要管教她時，她都會把死去的娘搬出來，效果特別好。

  但這次似乎是失靈了，因為舅舅非但沒有因為這個放過她，反而變本加厲接著吼她道：“給我跪下！”樣子火的都恨不得能吃人。她多年受寵的人，突然被這樣對待，一時間是很難轉過彎來的，便咬著牙寧死不屈，“不跪，有種就殺了我！”聲音很尖。

  她可以接受怒海傾城那樣虐她，但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親人這樣。麵對親人，她有的是膽子不合作。

  見她使性子不聽，厲心望川又氣又急，深恨姐夫把她慣出這無法無天的性子，直接以虛空之力強迫她給怒海沉天跪下，“還不快拜見王上！”

  王上？默馨飄雨先是愕然，但跟著就嚇壞了，趕忙老實磕頭道：“飄……飄雨拜見王上，飄雨沒有見過王上，一時魯莽，還請王上恕罪。”

  “行了，”見厲心望川還要接著怒斥默馨飄雨，怒海沉天揚手道：“不知者不罪！”跟著看往跪拜的默馨飄雨，“把頭抬起來。”等默馨飄雨抬起頭，他用手挑著她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兒，“模樣倒是越發齊整了。”默馨飄雨哆嗦著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王，王上謬讚了。”怒海沉天不理她這個，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但這也不該是你目無尊長的理由。”

  憤然站了起來。

  跟留了手的厲心望川不同，他這一巴掌極重，直接把默馨飄雨扇飛到牆上，再滾落在地，砸出“咚”的一聲悶響，默馨飄雨魂飛天外，哆嗦不止。

  “這累及爹娘的畜生還要了作甚？”怒海沉天瞪往厲心望川，龍顏大怒，嚇得厲心望川趕忙跪下，跟朝著默馨飄雨走過去的怒海沉天求情道：“王上息怒，微臣日後定會嚴加管教。”

  默馨飄雨也是趕忙爬起來跪好，哭著認錯道，牙齒都被血染紅了，發飾全亂，“飄雨知錯，飄雨知錯，飄雨往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怒海沉天哼了一聲兒，走過來踩著她的手指使勁碾了一圈兒，疼得默馨飄雨慘叫起來，冷汗涔涔。於此，跪著的厲心望川握了下拳頭，但跟著又鬆開了，這簡直就是在羞辱他本人，但那又能怎麽樣呢？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裏，也隻得繼續求情道：“王上息怒，微臣日後定會嚴加管教。終生不讓她出相府。”

  怒海沉天聽此，把腳拿開，跟著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既然說過要留她一命了，自然就不會再殺她。起來吧！”說完轉身瞪往默馨飄雨：“我說的是你舅舅，可不是你。”嚇得還沒站好的此女又趕忙跪下，“妖骨還沒抽就想給我起來？”

  甩袖哼了一聲兒。

  聽王上居然要抽她的妖骨，默馨飄雨就再也頂不住了，先是一陣天旋地轉，跟著就拚命磕頭道：“王上饒命啊，王上饒命。”膝行而來，“舅舅，舅舅，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要被抽妖骨，我不要被抽妖骨，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又求怒海沉天，“王上饒了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哭聲極慘，令人不欲聽聞。

  “是你來？還是我來？”

  怒海沉天懶得理，跟厲心望川道：“嗯？”見默馨飄雨想跑，且已衝到了院子裏，他手一招以虛空之力把她拽了回來，“想跑？”跟著也不爭誰動手了，直接雙指插進對方背後靠近脖子的某處，把一條血淋淋的妖骨給她抽了出來，然後用內勁化成齏粉。

  默馨飄雨先是疼破了音，等至被怒海沉天摔到地上，又襠部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濕過去，接著是刺鼻的糞便的氣味傳出，意識全無，軟死在地。

  厲心望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想到死去的姐姐，眼角有雨滴滑出。

  “好了，”怒海沉天就像個給貓狗做了節育手術的寵物醫生一樣，過來拍了拍他，“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你再不救她，她可是會死的。”

  聽他這樣說，厲心望川立馬活了過來，趕忙對默馨飄雨進行全力救治，心都快痛死了，再無心情理會對方說什麽要他好好救治，我幫你護法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