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凡事攻心為上
作者:亦見森林      更新:2020-04-15 06:58      字數:2233
  帶著惋惜的心情,阿火奴一邊給怒海沉天續杯,一邊沉默著,等至一壺續完,他諂笑道,聽上去閹裏閹氣的:“王上,這已是第七壺了,你看還要嗎?”

  怒海沉天揚了下手,道:“去拿吧。”把桌上的玉人拿過來,跟著舒服地斜躺在大椅的扶手上。扶手上之前已經放好了厚厚的靠墊,以備他不時之需。

  阿火奴心下哀歎一聲去了。

  看著手中的玉人,怒海沉天輕輕地摩挲了一下玉人的麵部,目中滿是緬懷和哀歎之色,低聲唱到:“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跟著又自言自語起來,“水兒,你在那邊過的還好嗎?為什麽這些年連夢都不給我一個?是怪我太狠心嗎?唉……”

  離了怒海沉天之後,阿火奴一路小碎步,朝著窖藏之地而去。怒海沉天這些年飲的酒,對他們來說都很奇怪,需要以特殊的窖藏之法才能維持酒效。

  隨著吱呀一聲門響兒,阿火奴輕輕地進了窖藏之地。他先是關了門,跟著才往深處走去。途中一陣陣能刺人到骨髓的冷意撲麵而來,使得他哆嗦不止。

  就在他快要到達酒池之處的時候,突然一股極是濃鬱的危險氣息自他身後生出,跟著就是宛如由死神而來的致命一擊,他都沒來得及喊叫,就一命嗚呼。

  “還好這家夥是個廢人,”天缺拍了拍手,“不然還真不好搞。”怒海沉天是個惜命的人,這些年但凡照顧他衣食者,全都被他抽去妖骨成了廢人。

  以裂地之法把阿火奴埋入地下後,天缺心念一動造出阿火奴的假身,跟著遁入地下以意念操控著假身拿了酒,然後往怒海沉天處走去。

  “既然這貨膽小,不敢刺激那老頭,何妨我來試試。”天缺暗道:“反正死了一個阿火奴,還有千千萬萬個阿火奴。我有的是假人。”

  阿火奴一路小碎步,沒一會兒就到了怒海沉天身邊。有模有樣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像極了的,保證沒有人會發現是假的。到了就矮了下身,跟著諂笑一聲兒,道:“王上,您的酒來了。”

  “滿上吧,”怒海沉天不在意地吩咐道。

  “是,”阿火奴說著又矮了下身,跟著跪下,開始認真地斟起酒來。隨著酒出,發出酒水衝擊杯底的聲音,“王上今天海量,但也要注意身子。”

  怒海沉天不響。

  “恕奴才說句不該說的,”阿火奴說著非常自覺地掌了下嘴,“就是左心公主在,也不忍心見王上這樣。”說著現出神往之色,“想當年王上跟公主那真是一對璧人。王上就不用說了,英明神武,廣受天下人愛戴。至於公主,那可是極好的人才。貴為月城國國主的妹妹,她無論待人,還是接物,都具足了佳人之風。雖然奴才從小就進了宮,但那時每每聽人說起來,也是心向往之的……”

  怒海沉天聽了笑起來,“你個狗奴才又懂得什麽男女之情了。接著說下去……”

  情不自禁地現出回首往事的神色。

  凡事攻心為上,尤其是對怒海沉天這種心結太重的人來說,能聽人提起他跟左心水兒之間的事情,是打心眼兒裏喜歡的。尤其是那些能搔到他癢處的說法或者評論,就更是能令得他展顏。

  這些年他身為國主,所見所聞都是關乎國家大事方麵的。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全都是。像今晚這樣貼心體己的話,是從來沒有人跟他提起過的。

  尤其是左心水兒亡後,有關這方麵就更是成了禁忌。在他看來,那些人這些年來蠅營狗苟所關心的隻是他們自己身前或者身後的富貴,要麽就是黑山國的將來,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這個人。他們在他的庇護之下尊他敬他,當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上,卻忘了他也是個人,也有人最起碼的感情,也需要傾訴。

  但是所有人都忘了這一點。

  以至他這些年,始終含著一段心事在裏麵,一直心情鬱鬱,沒有人跟他說,沒有人跟他提,在王上這個巨大的光環之下,獨自做著舔舐傷口的事情。

  都已經是太久了啊,沒有人訴說,沒有人分享,在痛失佳人的這個黑暗世界裏,自己一個人走了那麽久,連國家也不要了,什麽都隨他去吧,既然沒有人關心他,他又何必殫精竭慮為誰?

  佳人一去萬事空。

  他這些年的消沉,就是因為心裏麵沒有人,這讓他很迷茫,做什麽都提不起鬥誌,過一天是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混下去了。

  到了今天,他這些蓄高的懷念和不忿之情都已經到了水漫金山的地步,隨便一碰,就會潰堤。

  於此,對於前世曾研究過心理學的天缺來說,那真是再門清不過。這老頭既然有弱點,那他自然不會客氣。反正左心水兒本來就是個令人悲憫的角色,當著她的有情郎誇一誇她,也沒什麽不可以,同時這也是他願意的,那的確是個好姑娘。

  試問又有誰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麵前提起自己心愛的姑娘,說說她是個怎樣的人,有哪些優點,跟自己般配到什麽程度……

  “是,”阿火奴矮了下身,“據說公主當年的美貌都已經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說著就不安地看過來,“這絕不是奴才瞎說,而是當年在坊間聽來的。說是公主的美貌不但是人人喜歡的,就連石頭見了都會情不自禁噴出岩漿來……”

  “太誇張了,”怒海沉天糾正道:“不過,單就樣貌來說,也的確少有人及她。”半點也沒為阿火奴的用詞粗魯而覺著逆耳,相反心裏還有著些許自喜。

  這麽好的姑娘,當年那麽多人爭奪,機關算盡,最終還不是傾心了我怒海沉天?

  “這都是奴才聽來的,”阿火奴道:“想來誇張是誇張的,但在奴才看來雖不中,也不遠矣。公主當得起這樣的稱讚。不然也配不上國主……”

  怒海沉天搖了搖頭,會心而笑,“你很會說話,想要什麽,說吧。”把杯子拿過來一仰而盡。

  阿火奴忙道:“奴才不敢,隻要王上能高興,就是對奴才最大的賞賜了。”把杯子接過來,再次斟滿給怒海沉天遞過去,態度很恭敬。

  怒海沉天揚了下手,“先放著吧,接著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