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強光襲來，刺眼的光芒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

  等再睜開眼時，爪子底下的馬渲兒已經不見了。

  周圍也不是那個月光映照下的陰森鬼宅，這裏似乎是某個廣場，四周聳立著許多雕刻著複雜花紋的石柱。

  明亮寬敞，似乎在天空，周圍還有雲氣繚繞。

  虎蛟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發現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人類的手。

  不是那種普通人類的手，而是有些透明，爪子漆黑且尖銳，上麵還有黑霧繚繞。

  看到這隻手，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大概又是地獄裏的那副惡鬼模樣罷。

  “我道是什麽，原是個披著妖皮的人。”

  一道童女的聲音從側方傳來，虎蛟轉頭看去。

  是一個穿著白色宮裝裙的童女。

  竟然是馬渲兒，

  不，

  不應該是那個馬渲兒。

  原先的馬渲兒，第一次見時，隻覺得她性格頑劣，有股熊孩子氣。

  後來馬家娘子死後，雖成熟了些，但仍顯得稚嫩。

  而眼前的馬渲兒卻透著一股莊嚴、聖潔的意味，眼神中甚至隱隱還有一絲睥睨眾生的味道，看著完全不像是八九歲的小女孩。

  虎蛟想起普濟曾言的什麽靈童轉世，心裏不由得微微打鼓。

  但麵上卻不動分毫，好像並未因為突然來到這裏而有所驚疑一般，隻聲音平靜的說道：

  “那你看我現在像人嗎？”

  “馬渲兒”仔仔細細的審視了虎蛟一眼，現在的他，雖不是妖身，但樣子卻比妖還更凶惡。

  身軀殘破，累累傷痕，渾身都散發著鬱積的怨氣，麵相恐怖，地獄的惡鬼也不過如此了。

  再想起虎蛟的作為，與妖為友，立場鮮明。

  “馬渲兒”搖了搖頭，又道：“這麽說，你是泯滅了人性的妖嘍？”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

  虎蛟笑了笑，恐怖的外表讓他即便笑起來看著也有些凶惡和猙獰，“我就隻是我而已。”

  “你意欲何為，直言罷。”虎蛟覆手而立，通過這幾句話已經讓虎蛟心裏大概有了底。

  雖然不清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這童女大概率是不能輕易拿捏他的。

  畢竟，換位思考，你會與一個能輕易捏死的螻蟻這般說話嗎，特別是這個螻蟻與你為敵時。

  童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言道：“我要你放了馬渲兒。”

  虎蛟卻隻是靜靜的站立著，也不言語，周身怨氣縈繞。

  “你是個聰明妖，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非你等可以承受。”

  童女看他默然無聲，出言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虎蛟終於開口，“她對你很重要？”

  “與你何幹。”

  童女微微昂首，神色漠然。

  “那就是重要嘍。”虎蛟笑了。

  童女也不言語。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付出什麽價錢？”虎蛟看到這情況，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價錢？”

  童女挑了挑眉。

  “是的，價錢，我是個厚道的妖，很多時候並不是不講理，隻要你的價錢到位了什麽都可以談。”

  虎蛟內裏心思百轉，臉上卻是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你想要什麽？”

  童女淡然道。

  “我想先知道你是誰？”虎蛟先是將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不是一直把我帶在身邊嗎？”

  童女似笑非笑。

  帶在身邊？

  金蓮！

  虎蛟眯起了眼睛，瞬間明白了過來。

  那普濟可真是妄為出家人，虎蛟暗罵一聲。

  “你有何寶物？”他又問道。

  “隻這一念，別無他物。”童女回道。

  看虎蛟看著她不說話，她又加了句，“金蓮於我而言，至關重要，斷不能予你。”

  “那你可有神通術法予我？”虎蛟又問。

  童女搖頭。

  “修行功法？”

  童女仍舊搖頭。

  “……”虎蛟有些沉默了。

  “不若等我曆練結束，功德圓滿之後，我賜你一小世界如何？”

  童女似也覺得有些不妥，斟酌後說道。

  “如此，倒也可行。”

  虎蛟臉上忽然浮現一絲溫和的笑容。

  “那好，我等便如此說定了。”

  童女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天空忽的一暗。

  周圍已是變回了曾經昏暗的場所，而虎蛟的爪子仍舊是在向著馬渲兒落下的千鈞一發之時。

  馬渲兒仇恨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的爪子，就在剛才，時間仿佛停頓下來了，但隻是一瞬，周圍的一切恢複正常。

  砰！

  伴隨著虎蛟的爪子落下，鮮血混雜著某些液體在虎蛟身下四濺開來。

  金色的光芒再次在金蓮中散發開來，光芒顫動，似帶著某種憤怒的情緒。

  虎蛟二話不說，在下一瞬就將這棵金蓮拿起。

  金蓮中傳來滾燙滾燙的感覺，但虎蛟卻不管不顧，從身上拿出一道黃色符籙貼在了其上。

  金蓮這才平靜下來。

  “殺了普濟！”

  做完這一切的虎蛟語氣森然的說道。

  剛才的一切好像都發生在一念之間，其餘妖怪和鬼兵不明所以。

  但既然虎蛟大王吩咐了，剛才魁將軍又曾說過聽從虎蛟大王的命令，離普濟較近的幾個鬼兵也不猶疑，瞬間便照做了。

  但很快，他們驚呼道：“虎蛟大王，這和尚已經死了。”

  “死了？”

  虎蛟眼睛一眯，走到近前，用爪子將普濟提起，仔細察看。

  和尚身上果然生氣全無，連靈魂也沒了，許是下地府去了。

  “當真是便宜這和尚了。”

  虎蛟冷哼一聲，剛才的事，若說與這普濟和尚無關，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賢弟，剛才這是怎麽了？”

  魁將軍和其它大妖有些不明所以，對馬渲兒下殺手，他們倒是不奇怪。

  畢竟剛才金蓮的異動他們也看到了。

  但突然轉變的態度卻讓他們覺得奇怪，他們可沒看到虎蛟剛才和童女對話的場麵。

  “這和尚戲耍我等，馬渲兒的肉身定是被他做了些手腳，金蓮這才出現異動，剛好我在人間道觀裏得了張禁靈符。”

  “便用在了金蓮上麵，不曾想剛好適用。”

  虎蛟並沒有細細解釋，雖然他對此也知之不詳，不過大概可以猜到，金蓮異動應該是因為馬渲兒就在他旁邊的原因。

  而禁靈符的作用是用來封禁一些附在器物上的靈體，自家大哥也屬於靈體範圍，就同樣沒說具體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