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仙氣飄渺的雲天中。

  道道高峰宛如巨劍插在大地之上，在這些高峰中間還有一道天柱般的山峰被這些高峰簇擁著，直穿雲霄。

  上麵密密麻麻的亭台樓閣連成一片，周圍雲煙飄渺，說不出的仙家氣派。

  離的近了，便看到大山周圍的無數子峰上也矗立著一些樓宇，子峰與主峰之間有鐵索相連。

  山峰上有瀑布垂落而下，穿過雲煙，下方是萬丈深淵，自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下方的低矮的山川河流。

  此刻，一座子峰的金色殿宇內，正時不時傳來訓斥的喝罵聲。

  聲音震蕩開來，連周圍的仙鶴都不願靠近。

  砰！

  蒼梧上人正坐在殿宇的主位上，怒氣衝衝的一掌拍在高台上，連帶著整個殿宇都是一顫。

  “看看你幹的好事。”

  數十道卷軸被扔出，無塵子坐在地上，也不躲避，任由卷軸砸在身上。

  他臉上仍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相比往日的淡然自若，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此刻他卻微微低著頭。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蒼梧上人向來以脾氣火爆聞名，麵相也是生的威嚴，不怒自威，生起氣來更是如同火山，連殿宇內的空氣都好似凝固了。

  “弟子不知。”

  無塵子聲音平靜。

  “這是地府陰差攜上千人族陰魂送來的罪狀書。”

  蒼梧上人怒氣衝衝的站起，走到無塵子麵前。

  “五千人族啊，你也下得去手，你這逆徒，我這便送你再入輪回。”

  一道白光在其手上凝聚，說著就要拍下。

  “師尊，不可啊！”

  “師尊息怒！”

  “師尊...”

  周圍的其餘弟子連忙上來勸說，拉住蒼梧上人。

  好一陣拉扯才將蒼梧上人拉住。

  “你可知錯？”蒼梧上人怒氣未消，指著無塵子喝問道。

  “弟子何錯之有，不過區區五千凡人罷了，能助我等修成大道，別說五千，便是上萬，萬萬凡人也死不足惜。”

  無塵子卻是豁然抬頭，直視自己的師尊，語氣堅定。

  “若是師尊非要認為徒兒有錯，那麽徒兒下山斬殺幾個為禍人間的妖魔救個五千凡人回來也就是了。”

  “你...”蒼梧上人氣極，手指不住的抖動，灰白相間的發須無風自動，顯得怒不可遏。

  良久，他猛一揮衣袖，轉身離去。

  聲音卻在離去後遠遠傳來，聲音如洪鍾，由大殿向四麵八方傳開，周圍的幾處仙山都清晰可聞。

  “仙宗道子無塵子為一己私利攜山中一眾弟子下山，開啟萬靈血煉大陣，弟子死傷數十人，誤傷凡人無數，罰其進入寒陰洞麵壁百年，其餘從犯凡有悔過者麵壁三年。”

  “啊，師尊，不要啊。”

  “師尊...”

  大殿內頓時一片狼哭鬼嚎，顯然也有不少從犯。

  無塵子仍舊麵色平靜的跪坐在地上，但雙手卻是倏然緊握。

  許久，他才跪著轉身，麵向蒼梧上人離去的方向緩慢的俯身，以頭觸地。

  “弟子...受罰。”

  壓抑但倔強的聲音緩緩落下。

  地底看不見日月變換，朝夕輪回。

  隻有暗無天日，沉悶孤寂，時間一晃而過，虎蛟在地下河中也不知待了多久，隻聽閽鬼言已有十個春秋交替了吧。

  靈參早已下肚了，給虎蛟增長了接近十年的修為。

  再加上他本身的成長，他現在有將近四十年左右的修為。

  地下河的魚類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即便是省著點吃，這些魚的繁殖速度也遠遠跟不上他的消耗。

  他現在的體型已經達到了七米長，足足比以往長了一倍多。

  體重雖然沒量過，但想必也是幾何增長。

  畢竟他是魚身，比起蛇類來說，軀體要粗壯的多。

  更長更粗就代表著更強的力量，但同時，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消耗。

  因此虎蛟一天當中有很長時間都是用來找吃的。

  地下河雖然很少有吃的了，但地麵水卻還有一些。

  每隔一段時間，這地下的洞窟中就會長出一種會說話的蘑菇。

  據閽鬼講，這是地麵生靈無意間丟失的魂魄與地下的地氣結合生長出來的。

  不去管它後，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

  虎蛟在水底的魚不夠吃的時候就以這些蘑菇為食。

  每一個靈魂的一魄都掌管著人的一種情緒，因此這些由人的一魄化成的蘑菇每一種都會表現出單一的喜、怒、哀、懼、愛、惡、欲等情緒。

  “嗚嗚嗚，我好可憐啊，從小沒爹沒娘，長大後還要被吃掉。”

  比如現在虎蛟爪子裏抓著的這個蘑菇，他代表著哀。

  說話蘑菇並不能真的發出聲音，但卻可以發出利用類似於精神力的東西與你的靈魂對話。

  無視蘑菇的情緒，一口將它吞入腹中。

  然後靜靜的運轉功法，吸收其中蘊含的地氣。

  閽鬼雖然不知道煉化橫骨，正統修妖的方法，但虎蛟還是從他嘴裏套出一篇功法，南無地藏經。

  乍一聽這是佛家的經文，實際上它也確實是一篇經文。

  不過這篇經文是有神異之處的，在心中默念有吸收地氣的功效。

  閽鬼作為門神卻因為深埋地下享受不了香火，就是依靠這篇功法才能維持靈體不消。

  一個蘑菇蘊含的地氣有限，在功法的運轉下很快就被吸收了。

  虎蛟隻能起身去尋找其它蘑菇，他環視一圈，在一個石縫中又發現一個。

  伸手將蘑菇抓出就往嘴上扔。

  “因為愛我，所以要吃掉嗎，好幸福呀。”

  蘑菇的聲音從口腔中傳來，這一個應該代表著愛。

  正要運轉功法的虎蛟突然又在石縫中看到一朵說話蘑菇，索性一起抓了來吞入口中。

  “醜八怪，走開，不要碰我的身體。”

  這個大概就是惡了，虎蛟沒有理會蘑菇的話。

  三魂七魄才能構成完整的靈魂，而這些僅僅有一魄的蘑菇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

  他們通過情緒調動虎蛟自身的意識造成好似在說話的效果。

  也就是說，當蘑菇罵他時，他可以理解為他自己在罵自己。

  “你的口水好惡心啊。”

  “不要用舌頭舔我的身體，壞蛋，你的牙齒弄痛我了。”

  “受不了了，我不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

  “為什麽你吃的那麽慢啊？”

  “這就是愛呀。”

  最後一聲落下，虎蛟也將蘑菇中的地氣吸收完了。

  他又在周圍尋找了一陣，但卻沒有再找到蘑菇了，而他腹中還是有些饑餓。

  “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虎蛟心裏想到。

  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地麵上的危險應當已經解除了吧。

  十年的時間，即便是那些曾經對自己有企圖的人，想必都已經放棄了尋找自己的想法。

  而以他現在的體積，這個資源匱乏的地下河已經很難養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