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殤將酒杯放下，朝著莊思涵的方向走去。

  符柳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跟上去。

  他從小陪伴在主人的身邊，主人在想什麽？他一眼就能明了。

  雖然不知道主人為何非選定了思涵姑娘，但看得出來，主人對思涵姑娘是真心的。

  在乎，糾結，情緒較大的波動，這些都能反映出對一個人的愛。

  一段感情中，若是隻有開心，相處的愉快，很可能隻是喜歡，但愛不一樣，愛會讓人心痛，也會讓人感到幸福，會因為彼此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而痛徹心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落殤來到莊思涵身邊，看她一個人愣愣的看著荷花池，抬著酒壺自飲自酌。

  也緩緩的在她身旁坐下，輕笑道。

  “怎麽了？一個人跑這麽遠的地方來喝酒？宴席廳那麽熱鬧，這兒多冷清啊？”

  莊思涵回頭看了看落殤，他臉上還飄起了紅暈，想必過來之前，也已經喝了不少酒了。

  “沒事，宴席廳太吵了，我想一個人到這邊安安靜靜的喝會兒酒，說起來，自從古虎國開始打戰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喝過酒了。”輕輕揉了揉紅彤彤的小臉，也不知是酒上頭還是太冷的緣故，“似乎酒量不如從前啊。”

  這時候落殤發現旁邊還有好幾壺酒，並且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明顯都已經空瓶了。

  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一個人都喝了那麽多了，居然還說酒量不好。”

  莊思涵失笑道，“可能是今天這個大好的日子我太開心了，一般我高興的時候，怎麽喝都不會醉。”

  落殤看著她微醺的眼神，分明眼眶紅紅的，眼神淒然落寞，一點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你……真的開心嗎？”

  莊思涵一愣，望著荷花池忽然有些出神，她真的開心嗎？

  “我……我其實說不上來，我的心情很複雜，我既為他們感到高興，但同時又覺得……”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眉頭驟然壓了下來，似乎有什麽東西緊緊的扣著她的心房，“我感覺這裏悶悶的！很難受，有一種被巨石壓住的感覺。”

  “你……是不是想起了，上官鈺。”這個名字落殤一直不敢提起，尤其是在莊思涵的麵前提起。

  但今日，他忽然很想提，很想問。

  果然，他這三個字才剛一說出來，莊思涵的情緒就快要崩潰了，她握著酒壺的手也愈發用力，指尖泛白。

  這一刻像是終於卸下偽裝和防備，看著落殤哭訴道。

  “落殤，你說為什麽那麽好的一個人，上天偏要帶走他呢？不是說世間萬事，都有因果輪回報應的嗎？可分明上官鈺從來沒做過任何罪大惡極的事情，反而做了不少好事，安分守己，心思單純，為什麽他老天非要在他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奪走他的性命？”

  “

  命……因果報應……”落殤重複她的話，眼神也有些飄然和淒涼。

  “落殤，還有一點我不明白。”

  “什麽？”

  “莫蕭然這個人，在決裂之前，我也算跟他認識快兩年的時間了，兩年雖然不足以完全看清一個人，但我總覺得，他不至於因為相府老夫人那件事情，而懷恨在心殺死上官鈺？他既然恨我，為什麽不直接派人刺殺我而是上官鈺呢？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會武功，殺我比殺上官鈺容易多了。

  而且，他在攻打古虎國之前，來古虎國找過我一次，當時是在朧月樓的後院，他截住了我，要是真想殺我，憑他的功夫完全不費吹灰，但他卻極力跟我解釋，說他完全相信我，讓我也相信他，讓我跟他回去，回去之後，定然還我一個清白，但回頭他就派人殺了上官鈺，這是不是有些奇怪和不合理？”

  落殤嘴角僵了僵，忽然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思涵的話。

  她繼續說著，“我以前認識的莫蕭然，並不是一個過分狠心的人，就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將我劫走之後，他找到了我，那個時候你重傷，他與海國有仇，若是想殺你的話，那個時候正是最好的時機，但他並沒有，他還表達了對付海國的事情，他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你的意思是他憐憫我了？”落殤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武功在他之上，當時隻是受傷嚴重，隱疾發作，如若不然，他絕不是你的對手，我的意思是，他分明有殺你的機會，但他並沒有這樣做，而且要是他真的想對海國趕盡殺絕，那地下鬼市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為何不一舉剿滅呢？細想來，他對海國，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你現在懷疑上官鈺不是他殺的？！”落殤感覺自己的情緒也快崩潰了，莊思涵已經隱隱發現了什麽，接下來要是她真的去找莫蕭然佐證？很有可能事情的真相就會水落石出，到時候天啟不死，他海國就無法有重見光明的一天，難道他的所有計劃，都要付諸東流嗎？那是他十五年的努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落殤，我怎麽感覺你的情緒比我還激動呢？我隻是合理分析而已！”莊思涵從未見過落殤這麽激動的樣子，她也有些生氣。

  落殤冷笑道，“我激動？我不過是覺得你們女人可能時間久了，戾氣就消了，你的亡夫上官鈺可是莫蕭然派人殺的，那麽明顯的事情，你居然在懷疑？而且他還狠心聯合安稷薇偷了上官的屍體，將他挫骨揚灰了，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你別說了！”一提到上官鈺被挫骨揚灰，莊思涵更是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了。

  落殤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的話點到為止，如今事情很快就要成功

  了，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和莊思涵鬧別扭。

  站起身來，“反正，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落殤似乎失去了耐性，重新朝著宴席廳走了回去。

  再次回去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又恢複了之前的滿臉冰冷，符柳看他這個樣子，也沒問他到底和莊思涵說了什麽，但他這個模樣？在大喜的宴席廳確實有些格格不入，符柳便勸他早些休息了。

  可他倒是回去休息了，莊思涵被他的話刺激到之後，又拎了兩壇子酒到荷花池旁去喝，並且躲的更深更遠，周圍都是假山石，要是不細細尋找的話，根本就找不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