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糕上有妖氣的痕跡，說明有妖物接觸過花糕，所以江姒兒和陸仁君幾人一到城主府就先去了開設百花宴的正堂。

  “江娘、玉荼，竹枝，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剛剛聽路過的人說城主隻有清早開宴的時候露了麵，之後就一直沒出現過。還有，這諾大一個城主府，下人們竟然沒有幾人，看丫鬟們的穿著竟然還比不上我家中下等灑水婆子的穿戴。”

  陸仁君隨手拿起一碟精致的糕點，稍微打量看不出名堂又放下。

  耿竹枝手裏拿著長劍，在人來人往的正堂前廳門口靜靜地守著。

  江姒兒被玉荼抱在懷裏，聽見她的話，傳音道：‘你說的有道理。’她從舉起前肢拍了拍玉荼的手臂，“走，我們去府裏的廚房看看。”

  陸仁君看似不在意地問一旁的婢女道：“我想請教姑娘，今日城主何在？他開設百花宴，我們都沾了他的好意想要拜訪一二。”

  婢女回道：“城主現在不在府中，姑娘若是想要拜訪，今日府中事宜忙碌，不如明日再來。”

  陸仁君沒套著話，幾人在婢女走後，偷偷跟上了一個前來更換食盤的一個丫鬟。這丫鬟熟門熟路的在城主府中走動，眾人跟著她，一直跟到了城主府的後院。

  後院是廚房重地，四人隱藏身形，在玉荼的隱秘術法下，謹慎前行。

  廚房相連了很大的一個院子，甚至還有不大不小的一個池塘，以及池塘邊上林立的假山。

  趁人不注意，江姒兒溜進廚房裏偷來了一盤糕點，果不其然，都沾染了妖氣。

  她麵露糾結的神色，還未想明白為何糕點會沾染妖氣，靠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前來端百花糕的丫鬟從屋子裏拎出一個紅木的食盒，她與掌廚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便麵無表情地徑直走向假山。

  眼看女子靠近幾人所站的角落，眾人摒住了呼吸，小心地挪動腳。丫鬟對細微的聲音恍若未聞，提著食盒便往假山的小路走了進去。

  陸仁君剛要放鬆下來，就聽身邊的江姒兒催促玉荼跟上她，她不解道：“江娘，那人有什麽問題嗎？”

  她本想的是女子往假山裏頭走，是那邊有道出院子的路，她提著食盒應該是給誰去送飯的。

  江姒兒性急地小聲忙道：“那個人不是活人！我剛剛看到她的腳了，下麵是一節藤蔓根莖！”

  說著，陸仁君驚訝地加快了腳步，連帶耿竹枝也緊張了起來。

  三人穿過假山的石頭，往鵝卵石鋪墊的路走了進去。

  江姒兒抽空和宋天祈以內息傳音道：“宋天祈！快來！我們在城主府的廚房後院發現了藤蔓妖的老根！”

  “城主府裏的人都有問題，你小心點！”

  一邊和宋天祈互通消息，一邊三人一狐跟著那丫鬟走到了繞過了幾個彎，跟著便到了假山的盡頭，一處一人高的石洞。

  奇怪的是，假山從外麵看沒有多大，但眾人走過來卻花了不止這麽點時間。

  見到女子用手撩開遮掩洞口的爬山虎、藤蔓刺青，不假思索地走了進去。江姒兒想了想，在洞口讓玉荼留了個仙法的印記，方便宋天祈找來，然後一群人不遠不近地跟著進了洞。

  宋天祈提起運功，身法不停，她詢問道：“你們在哪？”

  “往東走，到了假山直接進洞。我們現在已經在洞裏了，石洞裏一片漆黑，地上有水，周圍很黑。”

  江姒兒扭頭觀察著洞穴裏的情形，看見鑲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心中直呼花霧城的城主好大的手筆，竟然用南海夜明珠照明。

  前方傳來淺淺的呼吸聲，以及丫鬟每一步都同樣長短的邁腳的聲音，在僅有一條道，兩頭穿堂風呼嘯的空曠的洞裏顯得格外幽靜回響。

  幾人身上有斂吸術遮掩，暫時沒有暴露。

  走著走著，玉荼就停了下來，她身邊的陸仁君被迫停了下來，張口想要問她為什麽，就被走在後麵的耿竹枝拉住了手臂。

  她用手指在陸仁君的背上來回劃著：風口就在前麵，水聲越來越大了，小心。

  吹在她們身上的涼風，一開始還很細微，但越往裏就越發的明顯，明顯冷了許多。而風勁從前麵傳來的也比後背的更大了，這說明她們即將出洞。

  至於這水聲？難不成她們在水下的洞穴裏？

  玉荼一直都是秉承著跟遂者的姿態，保守起見停下了腳步。她用詢問的眼光看向江姒兒：仙君，現在怎麽做？

  江姒兒的耳朵聽到了比她們更清晰的水流潺潺的聲音，排擠著巨物，又傳出震鳴暗啞的轟響。

  “轟——轟——”有節奏地拍擊和衝刷著她們所在的石洞外壁。

  江姒兒心裏有個極大的猜想，忍不住和另一頭還未相會的宋天祈分享，“喂，石洞好像在水下，我聽到水聲了。你怎麽看？”

  宋天祈腦海中的聲音略微遲疑，她一邊提起衣服的前擺踏上踩腳的石板，一邊觀察了幾眼石壁上溢出的水痕，以及被長年水液浸透留下的石痕，以及大片的青苔。

  她伸出手按在石壁上，感受到了流動的暗河水渠的鼓噪聲，回道：‘石壁通道建在假山河池塘的下麵，現在我們走到了地下暗河。城主府靠近花霧城的城牆，城外有護城河，護城河水連通此地的地下暗河。’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不在城主府了？’江姒兒驚訝地撐起了兩隻前肢，按在玉荼的手背上，吩咐她：“往前走。”

  她將宋天祈的話，用傳音之術和幾人交流一番。

  陸仁君愈發困惑，忍不住小聲問道：“暗河？那我們不是在地底？李承當上花霧城城主不過五到十年光景，他何時建的底下甬道，竟瞞過了城裏的所有人。”

  她的話，給了江姒兒一個心悸的初始。自宋天祈某次給她梳理過識海後，她們就建立了神識印記。

  她越想越嚴肅，忍不住又勾搭宋天祈留在她腦海中的神識，喃喃道：‘宋天祈，你說城主府的人該不會都是藤蔓妖變的吧？不然，怎麽府裏的人竟然都穿得很樸素，我現在想想，竟然連剛剛遇到的幾個小丫頭的臉都記不清了。’

  甬道是這些個妖挖出來的也不一定。

  神仙的記憶極好，若真是一麵之緣，這麽短的時間她不會忘記，江姒兒細思極恐。

  宋天祈沉默了一會兒，她帶著祝瓏師兄弟幾人的速度要比江姒兒她們快。聽到她的傳音時，她已接近風口通道。

  憑著靈敏的嗅覺，她在潮濕的空氣中，聞出了幾絲不同於花香的異味，似花但不甜，更像清冽的風夾雜了樹木草葉的芳香。

  她耐心詢問了江姒兒剛剛見到的丫鬟婢女的腳上根莖的特征，心中有了確信。

  她以秘法讓身邊的道士也聽見，沉聲回道：“你看見的妖根，不是妖。它們是傀儡木製成的活妖，麵容由幻象任意改變，記憶讓人忽略它們本身。”

  “傀儡沒有靈精核心，但隻要抓取妖的內丹填補，就能擁有獨立的行動能力，聽取其主人的意願維持城主府的虛華外表。”

  把傀儡木妖製作成下人，難怪城主府中秩序井然，邪魔歪道作祟，也無一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