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苦澀的笑了下，還是把胳膊遞了過去。

  “我本就是將死之身，那一日服用了你的血，勉強多活了些時日，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白芷聽了他這番話，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連忙伸手去給他把脈，這才發現他的脈象竟然如此的虛弱。

  “死脈！”白芷心中大驚。

  溫玉似乎早已看開了：“《素問·玉機真藏論》說：“邪氣勝者，精氣衰也。故病甚者，胃氣不能與之俱至於手太陽，故真髒之氣獨見，獨見者，病勝髒也，故曰死。”

  “你早就知道你的脈象？”

  白芷又重新探查了一番，麵色驟然緊張起來。

  “先前我給你把脈的時候，你的脈象還不是如此，我曾經服用了解毒丸，你又用我的血解了毒，照理來說，你體內的毒素已經被解了，可是為何如今你的脈象如此紊亂，甚至還有虧虛之症，乃是死脈！”

  溫玉麵色蒼白，咳嗽了兩聲，看著白芷一臉擔心的模樣，他笑了笑：“我本就是將死之身，得了你的幫助能多活些時日也是萬幸了，又怎麽敢奢求太多。”

  “溫玉！”白芷氣急了，不由得大怒道：“你不是一向自詡很聰明嗎，天下第一公子，怎麽到自己的事情上如此的糊塗！我說過了，我可以救你，就一定會救你的，太子服用龍香丹，你又隱藏著你的病情不肯告訴我，難道當真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麵前你才高興！”

  她從沒有像今日這般無力過，太子殿下的病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有任何的希望。

  而溫玉卻不然，她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希望，都要抓住。

  白芷低著頭，感受到自頭上傳來的那一股灼灼的目光。

  聲音悶聲悶氣的：“既然你自己不惜命，我又何必如此為你擔心，反正你也時日不多了，好好珍惜吧，我走了。”

  白芷話落，站起來就要走出去。

  “對不起！”

  溫玉忽然伸手抓住她，一向高傲如他，何時能從口中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白芷的心頭猶如響徹了一聲驚雷，她緩緩扭過頭看著溫玉。

  心中既無奈又透著幾分的無力：“太子殿下藥石無醫是因為他常年服用毒藥，所以我才沒有辦法救他。而你，這些年來一直努力活著，用內力抵抗體內的毒性，我的血明明解了你的毒了，可你如今的脈象卻，這到底是為什麽？”

  白芷實在是想不明白，又忽然看著溫玉：“是不是當時你體內的毒素我根本就沒有解掉？”

  “不是。”溫玉緩緩拉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側坐下來。

  這才緩緩開口：“當年，我那恩人知道我中了毒又傷及心脈，所以才給了我一本武功秘籍，每每月圓之夜便是毒性發作的時候，那秘籍上的邪術便可以抵擋毒性發作。即為邪術，必然是有利有弊，他可以幫我抵擋住毒性，也在傷及我的心脈。當時那恩人一心救我，我又一心求活，便練就了邪術。”

  白芷的眉心越皺越緊，她方才早就該想到的。

  那殘毒在溫玉的體內早已存活了十多年，又怎會輕易被除掉。

  “所以我當初雖然給你解了體內的毒素，但是實際上還是沒有真正救了你，是嗎？”白芷的聲音透著幾分顫抖。

  溫玉看著她，緩緩點下頭，心中透著幾絲不忍：“生死在天，我即便心中留戀，卻也無能為力。”

  “生死由命不由天！”白芷沉靜的聲音之中又透著幾絲堅韌。

  “我這一生最不相信的就是命，何況你體內的殘毒已經沒了，至於心脈一事，自然也有辦法。”白芷忽然收回手，低著頭沉聲說著。連她都不知道能夠把溫玉救活的可能性有多大，可是她不想認輸，哪怕是隻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這珠釵我就先拿回去了，你好生在府裏養著，萬萬不要再動用內力了。”

  白芷雖不懂這內力的源頭，可以知道他這些年就是靠著體內的內力才得以苟活至今。

  “我讓子蒼給你準備了幾盒糕點，帶回去吧。”

  溫玉撐著桌子站起來，白芷連忙伸手扶著他。

  溫玉低頭看著她的手，勾唇笑了笑：“都是你愛吃的，拿回去嚐嚐。”

  “好。”

  白芷的心頭藏著事，緩緩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世子府。

  回去的路上，她刻意的避開了街上的行人，悄無聲息的從相府的後門溜了進去。

  白芷走回院子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點心，勾唇笑了笑。

  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她又想起初次見到銅鏡裏的那個人，還覺得十分的陌生，如今也早已習慣了，白芷就是她，她就是白芷。

  “嗬。”

  窗戶忽然吱呀一聲，白芷聞聲扭過頭看過去，隻見到一個人的身影從窗戶跳了進來。

  她一臉警惕地盯著那來人在看清楚了以後，這才鬆了口氣。

  被他嚇了一跳，語氣十分不善：“古太子深更半夜來到民女的閨房，莫不要被人傳出去汙了，太子殿下的名聲。”

  古策絲毫不在意，大搖大擺的走到桌前坐下來，右鍵桌前放著幾盤點心，隨手拿過一個放在口中嚐了嚐。

  “還是你替我著想，還害怕汙了我的名聲。”

  “知道就好，那你還不趕緊滾出去！”白芷，看他來到自己的屋子，像是回自己家一樣，頓時一頭的怒火。

  “方才還是一副乖順的小綿羊的模樣，怎麽如今就成了母老虎了！”古策拍了拍手伸手指著點心：“溫玉待你倒是極好。”

  “你什麽意思？”白芷看他吃了這盒點心以後就開始胡言亂語，也把目光挪到了那盒點心上。

  “五方齋的點心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即便是能買得起，也不是一般人能先嚐到新品的。”

  “五方齋？”白芷忽然想起京城之中十分盛傳的五方齋，聽聞那裏的廚子都是皇宮裏的禦廚，每月隻到五芳齋一次，禦廚做的點心味道自然是極好的，若是想吃的話，還需要提前預定才好。

  她又想起來，溫玉隔三五日便會讓人給她送來各種樣式的點心，每次還都不一樣。

  又連忙走上前，拿起一塊桃花酥放在口中嚐了嚐。

  “你說這是五芳齋的？”

  古策挑眉點點頭：“你吃了這麽些時日，難道沒嚐出來這是五方齋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