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怯弱的走上去，齊聲說道：“奴婢記憶的清楚，子夜時就依稀聽到一些，醜時三刻那聲音更大了些。不過沒過多久，聲音就消失了。”

  “滿口胡言！”康玉溪滿麵怒容，揚手就對著那丫鬟賞了一巴掌：“是誰教你這麽說的！是不是那個賤人！”

  “夫人恕罪，夫人不要殺我！”那丫鬟仿佛是見到了鬼一樣，驚恐地看著康玉溪，眾人也都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

  趙大人微眯著眸子，掃了一眼康玉溪出聲說道：“夫人何須如此著急，若是傷了人證夫人恐怕要與我去刑部大牢一趟了！”

  康玉溪一愣，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連區區一個刑部侍郎都敢對他如此的不敬。白敬更是如恍若未聞一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趙大人，你可知我是一品誥命夫人，我不過是管教我府上的一個丫鬟，你就要把我抓去刑部大牢，我倒是要看看是誰給你的膽子！”康玉溪看著他怒道。

  “是本皇子給他的膽子！”

  一個清亮的男聲傳來，白芷聞言抬頭看了過去。正看到慕容修身著一身墨色錦服，從門口踏進。

  白芷眉心皺了下，慕容修的消息可真快。

  這才多大的功夫，就知道相府發生的事兒。想必，白敬此刻心中更加的惱火。

  “四皇兄！”迦寧郡主臉色怪異的看了看慕容修，又偏頭看了看白芷，衝她挑挑眉，似乎是在詢問：‘你請他過來的。’

  白芷微不可及的搖了搖頭，想起上一次的就是慕容修把趙大人請來的，恐怕是趙大人臨行之前告訴他的。

  “殿下。”趙大人十分恭敬，對著慕容修行了個禮。

  康玉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袖中的手緊緊地攥到了一起。

  “嗯。”慕容修麵無表情地走到白敬麵前，微微拱手：“本皇子不請自來，相爺不會不高興吧？”

  白芷聽到這兒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的人，這全天下除了他之外，想必再沒有第二人。

  “殿下也是為了我府中之事而來？”白敬麵帶不悅，隱隱有爆發的征兆。

  白芷看著白敬，忽然覺得他這個相爺做的太過憋屈了。

  好歹也是一個一品丞相，相府裏的事兒誰都可以摻和一手。後院的事情他管不住，朝堂上還被康淳於處處壓製。

  ＇白芷正想著，慕容修卻忽然之間朝她走了過去。

  “我聽聞有人欺負她，特地過來瞧瞧，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白芷皺眉，低垂著眸子，刻意的和他保持著距離。

  白敬銳利的眼神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來回的打轉，未曾言語。

  康玉溪一雙含恨的眸子如刀刀，利劍一般直直的射向白芷。若不是因為慕容修幾次三番的毀了她的事，白芷如今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見白芷不說話，慕容修覺得好沒意思，轉頭就看著那地上的屍體，問道：“趙大人查的如何了？”

  “屍體是斷椎而死！隻是，還未曾找到凶器。”

  “這人是誰？”慕容修走過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是府上的馬夫。”一旁的趙大人連忙開口。

  “白芷，你為什麽要殺他？”慕容修忽然這句話風一轉，偏頭看著白芷。

  白芷被他這麽一問也愣住了，片刻就反應了過來，知道他又在戲耍自己，便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我與他無怨無仇，為何要殺人？”

  “既無怨也無仇，那此人為何會出現在你院子旁？”

  “自然是有人殺了人，偷偷把屍體放到我這兒，故意誣陷我殺了人。”白芷冷聲道。

  她原想安安穩穩休養節日，奈何康玉溪處處不肯放過她。

  外麵又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眾人看了過去，是趙大人帶過來的侍衛。

  侍衛頭領手裏拿著幾樣刑具，展露在眾人的麵前。

  白芷看著那些刑具上還帶著未曾幹涸的血跡，足以可見那間暗房裏平日折磨了多少丫鬟和小廝。

  “這是何物？”白敬大怒，對著康玉溪嗬道。

  “這……”康玉溪臉上再沒了方才的傲慢，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慌亂之色。

  “相爺，這些比之刑部大牢的刑具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東西都是從夫人院子裏的暗房裏搜出來的，”趙大人說著，舉起了一根鐵錐：“此物就是斷椎之行所用，此人就是被這根鐵錐所殺。”

  “不，不是的！不是我啊！不是我！”康玉溪腿一軟，呆坐在地上。

  “毒婦！枉費我這些年來讓你好好管著相府，這就是你幹的好事！”白敬對著她的腦門，一掌劈了過去。

  慕容修身形微微動了下，身手輕飄飄的，就攔住了白敬的掌風。

  白芷一直注意著他們二人，隻見慕容修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輕而易舉就把白敬擋了回去。

  康玉溪愣了愣，忽然大喊了一聲，聲音甚是淒慘：“白敬，你可知我是誰！當年若不是因為你花言巧語，我堂堂平遠侯府嫡女為何會下嫁給你，別忘了你這些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今日你若敢動我一下，我哥哥絕不會輕饒了你！”

  白芷微眯著眼睛看向康玉溪，她的確是個聰明人。

  白敬如今在朝中束手束腳，原先還想站在太子一派，現如今太子重傷未愈，昏迷不醒。二皇子在朝中如魚得水，手握重權，以他這一般畏首畏尾的性子，想必也會十分忌憚二皇子。

  一提起康淳於，白敬果然不再繼續出手，怒道：“你身為一府主母，未曾掌管好家事，肆意濫殺無辜，數罪並罰，從今日起，好好待在祠堂裏懺悔，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一步。”

  “相爺！”桂嬤嬤一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求求你饒了夫人，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夫人毫無關係！”

  替罪羊？白芷勾唇笑了下，看了一眼林姨娘，見她似乎有話要說，她倒是想看看今日還有什麽趣事？

  “相爺，妾身還有一事要說！”一直站在一旁，未曾開口說話的林姨娘忽然出聲。

  “回去再說！”白敬眸光一沉，麵露不悅。

  今日之事已然讓人看了笑話，林姨娘還如此不懂事。

  “相爺！此事事關重大，關係到相府的子嗣！”

  白敬聞言，怒目圓睜，死死盯著林姨娘：“何事？”

  康玉溪一聽的事關相府的子嗣，瞬間如雷轟頂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桂嬤嬤臉色也變得蒼白，死死地抓著她的手。

  “十多年前，我曾為相爺懷了一個孩子，可後來卻離奇小產，相爺可還記得此事？”

  白敬點頭，眸光掃過康玉溪。

  白芷隱隱約約覺得林姨娘今日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為了救她，而是為了報仇。

  “當年，若不是她，我又怎會出事！是她在我平日裏喝的湯藥裏下了藥，我在險些沒保住我的孩兒。”

  白芷清楚的從林姨娘眼中看過了一閃即逝的痛苦，似乎是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的迸發出來。

  迦寧郡主側目看了一眼白芷，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也算是你們府中的一樁秘聞了吧？”

  白芷點點頭，未曾言語。

  慕容修也看向她，似乎對林姨娘口中的事情並未在意，得意地衝她揚了揚眉。

  白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蹊蹺，實在是太多了。

  她前腳剛從皇宮裏離開，又坐著迦寧郡主的馬車從溫玉那離開，他後腳就跟了過來，難不成是對她起了疑心？

  “我那孩兒當年未足月就慘遭毒手，而我不過是一個姨娘，又怎會鬥得過在相府隻手遮天的夫人。所以才迫於無奈，把孩子送了出去，我知你怪我，可若不是被逼無奈，我又怎會親手把我的孩兒送走！”

  “你！”白敬的臉色忽明忽暗，眸中迸出厲色：“胡鬧！孩子現在在哪！”

  “當年，我拚了命的把他送出去，不曾想還是被她給發現了。她派人一路追殺，我們的孩兒自那時就失去了蹤跡。”林姨娘聲音淒厲，伸手指著康玉溪控訴：“上天不負有心人，這些年來我時時刻刻都盼著我的孩兒能回來，他此刻正在一戶農戶家裏，這些年最缺了不少苦，卻安安穩穩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