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桂嬤嬤一時以為是她聽錯了。

  雙手緊緊抓著桂蘭，又問了句：“是不是平遠候府的侯爺？”

  桂蘭點頭，低聲啜泣：“娘，我不要嫁。侯爺的年紀都可以做我爹了，我不要嫁過去。候夫人刁鑽跋扈，我若是過去了，哪裏還有活路。”

  桂嬤嬤從方才的驚喜中反應過來，大喜道：“傻丫頭，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嫁給侯爺日後就吃穿不愁了，身邊還有一群丫鬟婆子跟著。我的好閨女，你怎麽這麽傻？”

  “娘！”桂蘭急的直跺腳：“我不嫁！你替我回絕了夫人去。”

  “蠢丫頭，咱們家日後就指著你了。”桂嬤嬤喜笑顏開，當即就替她答應了這門婚事：“嫁，必須得嫁。”

  “我不嫁！”桂蘭一咬牙，臉一橫：“我死也不嫁。”

  聽了她的話，桂嬤嬤一巴掌扇了過去：“死丫頭，這麽好的事情，你還不答應，竟學著西廂院子那個賤人的做派。她是正經相府小姐，夫人不照樣讓她嫁給元寶，你能嫁給侯爺是天大的福分，竟身在福中不知福。”

  桂嬤嬤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桂蘭，看她哭的可憐，又有些心疼：“蘭兒，娘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我嫁給你爹，哪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了。娘看你好不容易走了運，日後就是侯府的正經姨娘了。別看那候夫人凶狠，我見過她，年老色衰，比起你差遠了。隻要侯爺疼愛你，即便她是夫人又如何？”說著桂嬤嬤又四處看了眼，趴在桂蘭耳邊輕聲道：“夫人是堂堂侯府嫡女，相爺不照樣把冊寶交給了林姨娘，你怎知你嫁過去後又何嚐沒有這一日？”

  桂蘭捂著半邊臉，悶聲不吭。耳邊充斥著桂嬤嬤的聲音。

  桂嬤嬤看她還不答應，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就算是不為你自己想，總該想想你那個弟弟吧。他日後還要指望著你，你若是在侯府站住了腳跟，我們家日後就不用與人為奴了，我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本該不在意這些，不過我最擔心的還是你姐弟二人，你那不爭氣的爹是指望不上了，娘隻有指望你啊。”

  桂蘭沉默了半晌，終於出聲：“好，我嫁！”

  桂嬤嬤愣了下，瞬間笑了出去：“哎，我的好女兒。”

  “你先回去吧，我去見夫人。娘定要給你好好準備準備。”桂嬤嬤輕輕拍了拍桂蘭的臉，笑的扭著走進東廂院。

  碧兒剛去管家那領了月銀，路過東廂院的時候正巧碰到她們。便聽了一耳朵，看桂蘭走了後，她從假山後走出，急忙走了回去。

  “小姐。”碧兒氣喘籲籲的走進院子。

  “怎麽了？”白芷正躺在軟塌上，拿著扇子不停扇著。

  “我方才去拿月銀回來的路上，碰到桂嬤嬤和桂蘭了。”

  “嗯？”白芷疑惑：“怎麽了？”

  “夫人把桂蘭許給康侯爺了。”碧兒咽了口氣，順順氣又繼續道：“桂蘭不願意，桂嬤嬤還打了她。”

  “康玉溪也就會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了。”白芷嗤笑了聲。伸出手看著碧兒：“這個月，月銀多少？”

  說起來月銀，碧兒笑著把錢袋子遞了過去：“管家這次足足多給了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白芷顛了顛手上的錢袋子，微微皺眉。

  這點錢對於普通人家算是多的了，但是與她還遠遠不夠用。隻是打點人用怕是都不夠。

  “小姐。”碧兒沒看出她的異樣，想起桂蘭才說道：“奴婢聽說桂蘭有個中意的郎君，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嬤嬤硬是不願意，才把桂蘭送到夫人身邊的。”

  “棒打鴛鴦，會遭報應的。”白芷輕歎了聲，看向外麵的圍牆，忽然有一瞬想拋下所有逃離這裏。

  碧兒見白芷表情變了，以為是戳到她的傷心事，不敢繼續說下去。

  東廂院。

  桂嬤嬤走進主屋門前，低頭瞅了眼身上的衣裳，神氣的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夫人，您找我。”

  康玉溪抬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嬤嬤，你跟在我身邊也有數年了吧。”

  桂嬤嬤連忙點頭：“是啊，夫人進府的時候，我就開始伺候著了。”

  康玉溪感慨：“眨眼竟過得這麽快了。這群孩子也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桂嬤嬤眼珠子轉了轉，不言語，靜靜聽康玉溪說著。

  “這些年，你盡心照顧著我和芙兒，我都記在心裏。眼看著桂蘭也到了年紀了，我給她選了們好親事，讓她嫁入侯府，雖說是個姨娘，但也比現在為奴好上百倍。你覺得怎麽樣？”康玉溪話落，靜靜看著桂嬤嬤。

  桂嬤嬤心裏隻顧著高興，連忙跪下來謝恩：“老奴多謝夫人照拂，桂蘭天大的福分能嫁入侯府。多謝夫人！”

  康玉溪笑了笑：“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桂蘭的親事若是定下了，不就是解了你的心頭大事了。隻是我看桂蘭似乎是不太樂意，此事恐怕還需你再勸勸她了。”

  “桂蘭願意!”桂嬤嬤連忙道，生怕被人搶了過去。

  “那就行，桂蘭的嫁妝你無需擔心，此事我來操辦。”康玉溪淡笑道：“不瞞你說，大哥今日見了桂蘭，便十分喜歡，你無需擔心桂蘭過去會受了委屈。隻要大哥喜歡她，我那個嫂嫂也不敢怎麽樣。不過這些都得桂蘭自己拿主意，我稍後就把哥哥的喜好寫下來，你拿回去讓她好好看一看。”

  桂嬤嬤心中大喜，笑的合不攏嘴：“多謝夫人。”

  康玉溪解決了心頭大患，這些日子的愁悶疏散了不少。誰知剛到了夜裏，老夫人院子裏就亂了起來。

  子時剛到，別院就亂成了一團，一片燈火通明。院子裏丫鬟與郎中進進出出幾趟。

  老嬤嬤跟在郎中身側，一臉著急：“老夫人今日晚上用膳時，身子就不爽利，這到了夜裏就嚷著頭疼。今個天這麽熱，老夫人夜裏貪涼就吃了些涼的，大夫，你好好給老夫人瞧瞧。”

  “老夫人身子本就虧的很，又冷熱交替，吃了涼的，內涼外熱，就染上了熱疾，我開幅方子，你稍後熬成藥，讓老夫人服下，若是再有不適，隻能另請高明了。”

  老嬤嬤聽著直皺眉，把大夫送走了後，急忙通知人去把相爺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