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姨娘看了眼白敬，心知今日若是說錯了一句話，她就再無翻身之力了。白敬已是選擇了康玉溪，她也知康玉溪最為厲害的就是她的母家。

  這一點她無論如何是無法製衡到她了，老夫人雖備受尊敬，可白敬與她卻無血緣關係。孰輕孰重，她心知肚明。

  “老夫人恕罪，是我的錯。”林姨娘看著老夫人，跪在地上，說道：“我掌家幾日便體會到了其中的艱辛，自知無法勝任，便交還了掌家質權，還望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原本是不信的，如今親耳聽到這話從林姨娘的口中說出來，她便不得不信。

  “敬兒，你怎麽看？”老夫人看向白敬，緩緩開口。

  白芷站在一旁，看著林姨娘無聲的笑了下。康玉溪恐怕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掌家之權如今被當做了燙手山芋了。

  “掌家之事本就是當家夫人的職務，林姨娘無法勝任，兒想的是，還是交於夫人。夫人已閉門思過多日，如今也算是改過自新了。”

  “嗬！”老夫人冷哼了聲：“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管的一團糟。依為娘看，還是交由林姨娘看著。”

  林姨娘聽了大驚失色，她怎麽也想不到老夫人今日在這裏竟為她說起話來。

  “冰塊之事，兒回去親自問問管家，若是真有此事，兒絕不會姑息。”白敬皺眉道：“隻是這掌家之事，夫人還在世，若是交於姨娘，傳出去與兒的名聲也不好。”

  老夫人愣了下，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以這個為借口。

  “罷了，這件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我也老了，改些日子就回林家了。府上的事情你多費心些吧。”聽她要走，白敬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娘今年才剛回來就又要走，可是在府上待的不舒服了？”白敬話落，話鋒一轉，看向老夫人身旁的嬤嬤：“你們是怎麽做事的，就是這麽伺候老夫人的？”

  “你與她們置氣做什麽，是我想回去了。”老夫人麵帶冷意，看了眼白敬，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白芷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著白敬，直覺得他對於的老夫人的感情不是表麵所看到的那般。兩人雖是母子，卻不像母子。

  看她執意如此，白敬歎了聲，不再勸說：“娘若是想回去，我便去安排管家籌備此事，來回路途遙遠，路上舟車勞頓，需好好籌備一番。”

  “嗯。”老夫人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憶兒，我們走。”

  林憶秋不敢再繼續待在這裏，連忙跟著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白芷沒有隨著老夫人離開，正想著待會等白敬走了後，她與林姨娘說幾句話就回去。

  “三丫頭。”

  聽白敬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白芷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爹爹。”

  “我給你找了幾名師傅教你琴棋書畫，你本就比你大姐二姐學的晚一些，務必要用心一些，不要枉費了我的良苦用心。”

  學琴棋書畫？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女兒自知愚鈍，恐學不好四藝。”白芷垂著頭，看不出臉上的神色。

  “你是我相府的小姐，若是大字不識，樣樣不通，日後豈不是讓人笑話。”白敬語氣加重了一些，臉上帶著薄怒：“此事已決定下來，無需在言。”

  看白敬掀開簾子離開了院子，白芷眉眼間布起一層寒冰。

  林姨娘心知她恨白敬，上前握著她的手，耐心勸說：“你平日那麽機靈，怎麽今日反倒是與他頂撞起來。學習琴棋書畫不是害你，這些年，你未曾出府過，不知這京城的小姐哪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東廂院子裏的那個也是自小就開始請師傅教習。如今相爺親自為你籌劃此事，為何還不願意？”

  “懶！”白芷緩緩吐出兩個字，走到軟塌上坐下來。她揉了揉發酸的腿，才繼續說道：“掌家之事，不用操之過急。老夫人已經插手此事了，你無需擔心。”

  林姨娘聽了她的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又想起她今日的提醒，問道：“你今日怎麽知道此事的？”

  白芷看了她一眼：“比起你我，老夫人更不想康玉溪掌家。康玉溪看不慣老夫人，在用度上自然會苛刻一些。老夫人得不到好處，便更不喜她。”

  林姨娘仔細聽她說著，看著麵前的小丫頭，明明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心思卻如此縝密。

  “你怎麽知道康玉溪鬥不過老夫人？”林姨娘還有些擔心，想想今日相爺隱忍退讓的樣子，她便越發的心寒。

  “平遠候府樹大招風，相爺勢必會忌憚些。想想相爺當初是借著誰的勢起來的，一山不容二虎，皇上身邊也不會出現兩個謀臣。”她心知白敬會利用她，便早已做好了準備。

  “你的意思是相爺想除掉……？”林姨娘心中駭然，雖有疑慮，卻不敢直接講出來。

  白芷淡淡笑了下：“姨娘且慢慢等著就好。”

  林憶秋看著與她隔著桌子的白芷，心中隻有數不清的疑惑。她不知如何開口，終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

  白芷離開了以後，李嬤嬤端著藥走了出來：“該喝藥了。”

  “先放著吧。”

  李嬤嬤看她似乎是有心事，猶豫了下，開口問道：“姨娘可是還在為掌家的事煩擾？”

  “不是。”林姨娘搖了搖頭。

  歎了聲：“一晃這麽快就過去了，我的孩兒若是還在的話，也該是和白芷一般大了。”

  李嬤嬤看她傷身的樣子，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微紅著眼：“少爺福大命大，定是還活著。隻要老奴活著一天，就一定要找出少爺。”

  “嬤嬤，我不能再等了。相爺已不是當初的相爺，我隻要一日無子，便永無出頭之地。宏兒若是回來，我哪裏能護住他。阮玲煙膝下一兒一女，才得以保全自己，不然你以為康玉溪為何不敢動她，那是因為她手裏有相府唯一的庶子。”可是她的孩子才是相府的第一個公子，卻那般命苦。

  從出生就被送出，不久便沒了消息。等她反應過來再去找尋，那家人早已搬離，京城那麽大，這種事情又是見不得光的。她隻能派人私下裏找尋，卻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