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麽，先隨我回去再問吧。”林姨娘看了一眼身側的人。

  白芷不再多言，一行人去了倚梅園。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對林姨娘無一不是恭恭敬敬，她拿到了掌家之權，後院的人最會見風使舵。如今是看著林姨娘怕是要取代了夫人，才會如此。

  林姨娘看著白芷沉思的表情，笑道：“以往，她們見了我可不會如此的盡心。”

  “姨娘即便無心掌家，爹爹如今也是把這權利給了你，莫要讓爹爹失望了。”白芷淡淡看了她一眼，隨著她走到了屋內。

  康玉溪倒台，阮姨娘就沒了一個對手，阮姨娘是有幾分姿色在的，但是膽小怕事，胸無點墨，對相爺也不過是個侍妾罷了。林姨娘卻不然，她處處透著精心，尤其是今日出現在堂廳，相爺已經是看到了她，知道林姨娘膝下無子，若是貿然把掌家之權給了她，無論是老夫人還是康玉溪恐怕都會百般阻攔，倒不如先拉個墊背的出來。

  白芷一想到如此，不由得感慨，相府人人皆有算盤，家不成家，哪裏還有半分人世間的溫情在。

  ”坐吧。“林姨娘進去，便有丫鬟馬上端了茶水上來。

  白芷是第一次來這裏，看了眼屋子。映入眼簾的是月白色的帳幔，四周充斥著似有若無的美人香。屋子如暖閣一般，看樣子，這些年來，林姨娘即便是不受寵，在府中的日子過得也是愜意。

  “當年我和你娘是前後挨著入府的。你娘性子軟，鮮少與人交惡。”

  “那康玉溪為何不願放過她？”白芷聞言皺眉。她能想到的便是相爺寵妾滅妻，惹了康玉溪不快，才會狠心除掉她娘親。

  林姨娘輕歎：“相爺最是寵愛她，西廂院那時還是府上最熱鬧的地方，不過你娘與我們也算和氣。怪就怪在那年，康玉溪和你娘一同有孕。”

  白芷麵上帶著疑惑，她和白妙芙相差兩歲，難道娘親在她之前還有一子。

  “府中多子，這原本是樁喜事，可不曾想，沒過多久，喜事就變成了喪事了。”林姨娘想起那日，不禁膽寒，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動手，當真是心狠手辣。

  “康玉溪的孩子沒了？”白芷隱隱猜出了什麽。

  林姨娘點頭：“那日是家宴，原本我們侍妾是不能和夫人同桌的。那日，康玉溪不知為何，把我們都叫了去了。不僅如此，當日便以有孕不宜操勞為由，把掌家權給了我。”

  白芷隱隱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康玉溪那麽恨她們，能容忍她們在府中呆著，已是難得了，又怎麽可能會把象征著位份的權利交給一個姨娘。

  “我原本是推辭了，誰知相爺也開口命我接下。起先我隻覺得事有蹊蹺，但家宴結束，也並未發生任何事情。就在當日夜裏，東廂院突然熱鬧起來，康玉溪見血了。”林姨娘看了一眼白芷，又說道：“畢竟是嫡子，在相爺的心中分量還是很重的，夜裏便去請了禦醫過來，可禦醫來時已經晚了，孩子沒了，是死於中毒。相爺大怒，全府搜查也要找到那下毒之人。”

  “該不會那下毒之人是我娘院子裏吧？”白芷微眯著雙眼，康玉溪好手段。

  林姨娘點頭：“原先府中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凶手，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你娘的陪嫁丫鬟突然自盡了，那包毒藥也在她的房裏找到。”

  白芷一驚，人已死，又有物證，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辦法洗清冤屈了、

  “相爺知曉此事大怒，把你娘軟禁在院中。康玉溪也得知是你娘的人下毒，便命人把那陪嫁丫鬟的屍身拉到你娘麵前鞭屍，你娘本就悲痛欲絕，又被嚇著了，沒過幾日就小產了。”

  白芷隻知道康玉溪心狠手辣，卻不曾想這麽惡毒，當年的事情甚至都沒有調查就這麽被了結了，如此慘絕人寰的場麵，讓她娘親眼看著，比殺了她還要痛吧。

  “我知曉你娘的個性，她是萬萬不會做出此事的，可人證物證具在，相爺也不再繼續調查，安撫了康玉溪又把掌家之權還給了她。自那一日後，你娘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僥幸有孕但是你娘身子不好，相爺也對她不管不顧了。自康玉溪的孩子沒了以後，她便日日折磨我們，哪怕她後來有了大小姐，對我們的恨意也隻增不減，我的孩子也是當年沒了的。直到後來你出世，你娘死於血崩，她才收了手。”

  白芷暗暗握緊了雙拳，林姨娘當年未曾參與都被波及，沒有了孩子，那她娘親被冤枉是下毒之人，康玉溪豈會輕易放過她。可想而知，當年她是拚了性命也要保下孩子了。一死一生，了結了這場恩怨。

  “如今你既知曉了此事了，我便勸你一句，康玉溪是侯府嫡女，今日的事情哪怕是板上釘釘，相爺也絕不敢委屈了她。如今你我已經得罪她了，我左右不過這一條命，沒什麽牽掛，倒是你總該為日後打算的。”林姨娘話落，又歎了一聲，伸手端起茶杯，細細品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白芷看著林姨娘一字一句道：“你我都懂的道理，康玉溪怎麽會不懂？不然她今日必然會把侯爺叫來。她不敢叫，便是知曉相爺不再顧及侯爺，這一點，威脅不到我。”

  “你可想清楚了？”林姨娘試探的問道。

  白芷輕笑：“掌家的權利已經在你手上了，你我都沒有退路，若不蹚出一條路來，等著我們的隻有死路一條。殺子之仇，殺母之恨，這一條條一樁樁，哪一件事汙蔑了她？恐怕我娘當年並未下毒，那丫鬟也是被逼的。我倒真是小看了康玉溪，拿自己孩子的命去賭。”

  白芷緩緩看向林姨娘，眼底蒙上一層寒冰：“我娘留下的人，即便是瘋了的，能不能找回來？”

  “我試試吧。”林姨娘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心中不由得驚駭，這哪裏是平日裏的三小姐，分明是變了一人。

  “多謝姨娘了。”白芷說完便站了起來。

  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阮姨娘想來不出幾日就會來與你交好，隻管拉攏著，我們正缺一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