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水的第十五天
作者:白倏爾      更新:2021-10-12 22:34      字數:3584
  白希音原本遊仙會什麽都沒損失,還白賺了一隻聽話懂事的小白兔和十一隻活靈活現的人偶,心情尚可。

  被他這麽無情嘲諷一聲後,頓時煙消雲散。

  笑什麽笑?

  很好笑嗎!

  白希音心裏翻了個白眼,怪不得其他宗門的修士私底下都偷偷喊他宋嫌。

  這麽看,也不算亂起綽號,折辱了他。

  她真切地氣了一會兒,發現對方絲毫不知道悔改。反倒是對上她的視線,直白無誤地傳遞態度:“原來你也知道羞恥。”

  她頓時火氣上來,恨不得抬手丟出一個魔焰。

  最好達到傷害的同時,羞辱回去!

  白希音氣得很認真,她身旁的一名奉天弟子也注意到往這邊看來的視線,順著目光看過去,發現是同門師兄,當即興高采烈地喊道:“宋師兄。”

  他舉止有些浮誇,頓時把眾人視線全部吸引過去。

  原本不少修士來合歡宗居所,就是為了看熱鬧。聽到這麽真情實感地呼喚,當機立斷幾十雙小眼睛齊刷刷看了過去。

  站在遠處,被夕陽餘暉鍍了層金的宋元乾瞬間成為眾人焦點。

  宋元乾身為奉天宗前任掌門的獨子,如今奉天宗首席大弟子,修真排麵……不管別的宗門怎麽看,奉天宗一向以強者為榜樣,內門和外門弟子在外也以向他看齊為驕傲,在執法堂弟子眼裏,能見到他那還是無上榮光。

  頂著目光,宋元乾嗯了聲,神色平常。

  他腰間佩戴的飛光劍劍鞘困住一寸霞光在劍上流轉,顯得人格外的出塵脫俗。

  執法堂長老的陣網一收,被困在奉天大陣中的各大宗門來看熱鬧的弟子紛紛收回視線,安靜如雞。

  看風景看得太投入,忘記自己現在是被困在陣法中的魚肉。

  作為刀俎的執法堂長老見人群安靜下來,才有功夫注意到宋元乾,他當即愣了愣:“元乾,你來這裏幹什麽?”

  宋元乾抬眼,輕笑一聲:“也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今年遊仙會榜首。”

  他漫不經心掃了眼困在陣網的修士,懶散道:“聽說是一名合歡宗弟子,闖入東天境,還開啟了陣法,誤殺了幾十名同樣在場的修士。”

  “從秘境出來後,我被掌門說了一通,所以想看看榜首有何不同。”

  周圍安靜下來,隻有鬆風凜冽。

  為什麽!

  都是來看熱鬧的!憑什麽他們就要向趕鴨子一樣用陣網兜著,而卷王就可以特立獨行!

  幾乎所有在場修士都在沉思。

  白希音在一片深沉目光中,兀自鬆了口氣。

  就突然很開心,原來對方不是故意針對她,隻是恰好而已!

  執法長老聽完後,長歎一口氣:“那你可能見不到了。東天境已毀,雖說在幻境中並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但有宗派弟子私下舉報合歡弟子周韞在奉天秘境中動用邪術。如今三法堂聚齊,打算用搜靈審問。”

  三法堂長老是修真內部審訊機構,與監寮司職責相同。唯一區別便是修士所犯事宜,不足以動用監寮司來審問,審問的範圍也不包括妖域和魔域。

  當即有合歡女修聽到三法堂三字時不忍開口道:“為何要將周韞師姐帶到三法堂!合歡女修做錯了事情,自然有合歡宗處理,奉天宗憑什麽能越俎代庖!”

  另一道女聲響起:“當時在場弟子那麽多,眾口鑠金,怎麽不能是他們說謊!”

  人群喧嚷不停,這時一位合歡宗長老禦劍趕來,看著憤憤不平的合歡弟子,歎氣說:“公正自有三法堂判定,帶上周韞吧。”

  “柳師叔,周韞師姐身負重傷,如何能經得起搜靈……”

  ……

  縱然人群中反對聲不停,但三法堂下的命令,無人敢違抗。

  商議無果,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奉天宗執法堂。

  周韞身體不適,被修士用輪椅推著到了執法堂。

  她對上三法司大長老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神色坦然地行禮問好:“合歡宗弟子周韞,問三法堂長老安。”

  三法堂長老緩緩點頭,“不必多禮。有人舉報你在奉天宗主持的秘境中動用邪術。”

  周韞臉色蒼白了一瞬,半晌才道:“那不是邪術。”

  “是不是邪術一看便知。”

  話音剛落,長老一揮手,一道畫卷在空中展開。

  畫麵浮在空中,如同潺潺溪流。片刻才浮現出場景。

  那是一座空蕩蕩的宮殿,雕欄玉砌,極盡奢靡。

  一道清脆嬌憨的聲音傳來:“路師兄。”

  畫麵徒然一轉,周韞嬌俏的麵容出現在畫麵中。

  看著畫麵中的自己,周韞臉上白了三分,她蜷縮起手指,緊緊的將染了蔻色的指甲嵌入輪椅,臉上隱約浮現出痛苦。

  舉報弟子露出得意的神情。

  白希音第一次見到這種法術,離開魔域的時候,晉照雪對她也進行了搜靈,但十分簡單粗暴,直接將她的想法問出。

  而修真界的方法更直接,是將周韞經曆的事情公之於眾。

  畫麵中的周韞正站在宮殿的門口,期待地看著撐船男修從船上下來。

  然後撲了過去,親昵的手牽著手。

  兩人動作雖說不算端莊,也算不上放浪形骸。

  踏入宮殿,宮殿中牌匾高懸“監寮司”三個字,周韞驚奇地歎道:“原來這就是監寮司啊,真的好氣派。”

  那名男修輕笑一聲,揉了揉周韞的頭發,溫柔道:“你喜歡的話,到時候我的府上也弄成這樣。”

  “好啊。”

  周韞是最早來到東天境的一批弟子,她來的時候東天境十分安靜,她在監寮司走來走去,試圖找到秘境的入口。

  半天時間,她和那名男修同行同修。

  酉時東天境又來了一批修士,周韞在幻境中完成打坐,起身往那邊看去:“不知道來的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話音剛落,她電光石火間看清了其中一名弟子的長相,動作突然頓住。

  察覺到她神色異常,同她在一起的修士疑惑問:“阿韞,怎麽了。”

  周韞慌張地收回視線:“沒什麽,剛剛不小心看錯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到東天境的弟子越來越多,而周韞一直呆在原處不願出去尋找秘境。

  起初那名男修以為她是來的途中受了傷需要調養,但很快就察覺到周韞應該是躲避什麽。

  他出言安慰:“阿韞,你害怕什麽的話,我同你一起應對。”

  周韞想了很久,來監寮司的弟子越來越多,若是真想要獲得積分,必須要出麵。

  但不巧,她剛起身動作,就與幾批不同宗門的弟子撞上。

  合歡宗弟子一向不受約束,與男女情愛上隻講究陰陽調和,不喜歡困溺於過往感情,也因此,一旦變心就會立刻抽身。

  而她很不巧,撞上了幾名同她過去交好過的修士的同門師兄妹。

  對於合歡宗的多談快踹,許多宗門弟子都十分反感和厭惡,尤其是宗門中有被合歡女修玩弄過感情從此一蹶不振的弟子的修士。

  當場有一名年輕修士心直口快,厭惡地看她一眼,冷哼道:“你們合歡宗也來參加遊仙會。難道不是揮一揮手就能有無數男人捧著機緣送上嗎?還需要自己親自來嗎?”

  那名女修羞辱了幾句,仍然不解氣:“周師姐,你帶男人來參加遊仙會,是怕自己拿不到積分丟人嗎?”

  幾道目光齊刷刷看向周韞旁邊的男人,有人開口疑惑問:“這名修士看上去確實麵生,不知道是哪個宗門的。”

  “哼!看不出什麽?這難道不是妖修嗎?”

  這麽一喊,許多修士都恍然大悟,看周韞身邊男人的容貌和武器,確實和修真弟子大相徑庭。

  周韞原本想要避而不談,但幾名修士咄咄逼人,非要逼問她是不是向來這麽水性楊花。

  他們逼問的聲音太大,又引來了幾波修士,而好巧不巧,這其中又恰好有幾名修士同周韞曾經交好,隻是後來周韞快刀斬亂麻,斷得猝不及防。

  一群男修把周韞圍住,要周韞給出一個解釋,憑什麽她身邊的這名妖修可以被她帶到身邊,是不是因為周韞最喜歡這名妖修!

  其餘修士一旁咄咄逼人,非要周韞解釋,為什麽要玩弄他們的師兄/師弟!是不是瞧不起他們宗門?!

  周韞原本耐著性子解釋,不是欺騙和玩弄,隻是不愛了。

  她身旁的修士一把摟住她,耀武揚威:“阿韞如今已經決定要和我結為道侶。”

  一時驚起千層浪!

  周圍修士瞬間化身幾千隻鴨子,討伐她為什麽要變心拋棄他們宗門的師兄。

  周韞被逼問地頭大,目光逐漸迷離。

  這不是她想要的修真生活!

  混亂中,不知怎麽又恰好觸碰到監寮司中設立的陣法,一道劍氣直衝人群中央的周韞而來。

  一名劍修替她擋住那道劍光。

  周韞一愣,輕聲細語地道謝。

  那名弟子對上周韞沉靜的麵容,當場羞紅了臉:“不、沒關係的。”

  和周韞一起來的修士勃然大怒:“你什麽意思?是覺得我護不住阿韞嗎?”

  其餘幾位被好聚好散的修士也同樣發怒:“你是不是也對阿韞有心思,師兄的牆角你都撬!”

  人群喧嚷叫喊,周韞原本好聲解釋,結果越解釋場麵越混亂,甚至有修士渾水撬牆角:“周師姐,他們都好可怕,不像我,隻會心疼師姐~”

  場麵越來越混亂,無數陣法在推搡中被誤觸,如同連環套一樣,起初周韞尚且能招架,但隨著隱藏許久的秘境被推開後,她放棄了掙紮。

  “……”

  沒救了。

  周韞麻木地抬起素淨的臉。

  修真毀滅吧!

  她不想活了!

  與其聽一群修士在她耳邊聒噪,倒不如她幹脆利落地給自己一個痛快!

  反正出了幻境,遊仙會結束後她就回合歡宗轉修無情道!

  於是她拔劍,當場頓悟無情道。

  在幾十名修士的吵鬧聲中,跨過金丹屏障,引來雷劫。

  幻境中修士的修為會被壓縮,遊仙會舉辦三百多年,從來沒有修士能在幻境中頓悟突破屏障。

  經過壓縮的雷劫,如同一道困天大陣,將所有修士困在其中逃脫不出。

  隨著一道道雷劫劈下,在場所有修士一個不落的劈出幻境,連同修真名聲斐然的長□□同建立的監寮司幻境,也劈的幹幹淨淨。

  ……

  看著一道道金色的天雷劈毀東天境。

  在場所有看著畫卷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倒是,未曾設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