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看她的一句話惹了大禍，隻得低頭認錯：

  “劉教練，對不起！”

  劉嘉滿滿臉嚴肅：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們兩個要向秦教練說對不起！能不能做到？”

  “能。可是我沒錯！”

  張萌試圖辯解。

  劉嘉滿口氣變得嚴厲：

  “打仗就有錯！必須向秦教練道歉！”

  張萌委屈的點頭：

  “嗯！”

  劉嘉滿看著王蕾：

  “你呢？”

  王蕾知道這件事是她的責任，倒也爽快：

  “我道歉！”

  劉嘉滿臉色有所緩和：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跟我過來，先跟老隊員一起訓練吧！”

  劉嘉滿把張萌這三人帶過去，和老隊員們會合。

  直到下午，訓練時間結束了，秦慶榮也沒回來。

  劉嘉滿想，秦慶榮一定在辦公室和林誌鴻發牢騷呢，等著他回去，好興師問罪。

  他讓大家解散。

  家住市裏的隊員，就直接回家了。

  像張萌他們外地來的，要住宿舍，就跟著劉嘉滿回隊部。

  ……

  正如劉嘉滿所料，林誌鴻和秦慶榮正坐在辦公室裏下著象棋，等著他呢。

  秦慶榮回到隊部的時候，林誌鴻不在，他就打電話把林誌鴻叫回來，把訓練場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作了匯報，並建議把張萌、王蕾、吳義峰退回去。

  當初，林誌鴻成立閃電隊，急需有名氣，業務能力強的主教練。

  秦慶榮曾經是林誌鴻的恩師，本來是在鄰省鬆江市藍箭短道速滑隊做主教練的，也就是趙勝任主教練的這個藍箭隊，他聽到消息後，就辭職回來，幫助秦慶榮。

  因此，林誌鴻很為難，感到棘手。

  因為林誌鴻不知道這三個學員到底什麽樣子，所以行與不行，他也不好說。

  但學員不聽話，還打架的做法，也實在不能令人容忍。

  毫不誇張地說，短道速滑運動員的訓練強度，不亞於特種兵的訓練強度，二者隻是訓練的科目不同。

  運動隊和軍隊一樣，也要有鋼鐵紀律。

  一個運動員，不付出十萬百萬倍艱苦努力，怎麽能獲得奧運冠軍。

  一枚閃光金牌後麵，有著多少血汗和不為人知的故事。

  但現在，一年一次選拔學員的機會已經過去，現招學員且不說上哪裏去招，時間也來不及了。

  七個老學員，盡管很努力，但想提高成績已經很難了。

  如果把這三個新學員退回去，閃電隊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要是把他們留下，怎麽說希望還是有的。

  但秦慶榮提出把張萌他們退回去，林誌鴻不好決斷，隻好說等劉嘉滿回來再說。

  這樣，兩個人閑著難受，就下象棋打發時間。

  秦慶榮心裏有事，下棋也心不在焉，接連輸了好幾盤，情緒更加不好，就急等著劉嘉滿回來，好爆發一下。

  此刻，看到劉嘉滿回來了，秦慶榮推開棋盤：

  “不下了！”

  林誌鴻也沒有心思下棋，他正到處跑讚助呢，可是，秦慶榮反應這麽大的問題，他必須認真對待：

  “劉教練，正好你回來了，我們開個小會。”

  林誌鴻很少用劉教練來稱呼劉嘉滿。

  劉嘉滿聽得出問題很嚴重，就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沒有吱聲。

  其實，秦慶榮走後，劉嘉滿就在考慮，如果秦慶榮提出，把張萌他們退回去怎麽辦？

  他想，好不容易撿漏來的三個學員，千萬不能退回去。

  辦公室裏，有三張辦公桌，他們三人一人一張。

  林誌鴻和秦慶榮的兩張辦公桌順著挨在一起，一頭頂在窗戶的牆上，劉嘉滿的辦公桌放在他們兩個辦公桌的橫頭。

  三個人坐下後，呈三角形位置。

  林誌鴻主持會議：

  “劉教練，怎麽的，新來的三個學員，你是撿漏撿來的？”

  劉嘉滿也不否認：

  “是。”

  “為什麽不挑挑呢？”

  劉嘉滿把一遝錢放在林誌鴻麵前的辦公桌上，笑道：

  “隊長，撿漏省錢啊！這是你給我的一千塊錢，我原封未動帶回來了，你可以用來開支了。”

  秦慶榮早就忍不住了：

  “劉教練，你撿漏難道就為了省下這一千塊錢！我看你是自作聰明，像是做了一件很得意的事，實際上是坑了我們自己！”

  林誌鴻看了一眼錢，沒有收起來：

  “是呀，劉教練，你為什麽不用來疏通關係呢！”

  劉嘉倒出滿腹委屈和無奈：

  “隊長，老秦，你們不知道，今年去清河縣選拔學員的人很多，像方一東，沈芳，趙勝這些有實力的人，能有二三十家，他們至少都給李主任兩萬塊錢。”

  “李主任知道咱們閃電隊的狀況，都不搭理我，這一千塊錢，都不敢拿出手，覺得打臉！”

  “運動員剛衝過終點線，李主任就讓他們把運動員領走了，我不撿漏，還有什麽辦法呢。”

  秦慶榮仗著資曆老，拍下桌子：

  “小劉，不行你就別接呀，我去呀！”

  劉嘉滿看秦慶榮不講道理，也不客氣：

  “老秦，你是不是忘了，隊長可是讓你去的，是你不去，我才去的！”

  “那你要堅持一下，我不就去了！”

  “我知道你咋想的！我這人心眼兒實在。”

  “你說我不實在，虛偽唄！”

  “這我不管，你自己不去，責任不能往我身上推！”

  “你們兩個都別說了！我們還是說說新學員的事。”

  林誌鴻怕這兩個人弄僵，就開口把他們攔住。

  “秦老師，劉教練，撿漏也不能說學員徹底不行，但也要保證質量，看看這兩女孩子，第一天訓練就幹仗，秦老師說也不聽，還質疑訓練計劃，這樣的學員怎麽帶，累死也出不了成績，我看讓她們回去吧！”

  劉嘉滿知道，林誌鴻說的都是秦慶榮的話。

  秦慶榮跟著開火：

  “小劉，像方一東，沈芳，趙勝這些人，比我們的經驗要多得多，他們的眼光都很準，你在他們手裏能撿到什麽好漏。寧缺毋濫！我看，要把這三個人培養成奧運冠軍，等於把馬糞蛋兒變成夜明珠！”

  劉嘉滿看秦慶榮把張萌他們比喻成馬糞蛋兒，他也很生氣：

  “老秦，你也要知道，馬糞蛋兒還有發燒的時候呢！”

  秦慶榮也不怕和劉嘉滿撕破臉：

  “劉教練，你比誰都清楚閃電隊的現狀，市裏的比賽再拿不到獎牌，閃電隊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解散！到那時，想讓別人吞並你，倒找錢都沒人要，哪個傻瓜會收拾這個爛攤子！”

  劉嘉滿寸步不讓：

  “我們不能因為張萌和王蕾這次打架，就全麵否認她們。當時在賽場上，五百米和一千五百米決賽，都是因為鬧矛盾，兩個人才失去獎牌。其實，他們的技術和速度，在那些參賽的運動員中，都是一流的！”

  秦慶榮抓住了把柄：

  “看看吧，他們今天打架並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慣犯！”

  劉嘉滿解釋：

  “我認為，在賽場上鬧矛盾，也不能說是壞事，她們畢竟是競爭對手，鬧矛盾很正常。”

  “我在預賽和決賽中，就不止一次被外國運動員推出界外，尤其是韓國運動員，小動作特別多，你說不讓人家犯規行嗎。”

  “但這些屬於破壞戰術範疇，很正常。”

  “反過來說，她們兩個要是不鬧矛盾，我還撿不到漏，就會空手而歸！”

  秦慶榮也有反駁的理由：

  “我認為，鬧矛盾隻能說明她們道德品質上就有問題！”

  “還有這個張萌，看上去，今天這件事她的責任小些，可是，她來閃電隊，竟然是為了掙錢！”

  “小小年紀，就把金錢放在第一位，出發點就不正確，說明家庭教養欠缺，這種自私自利的人，能成為優秀運動員，能為集體犧牲個人利益嗎！”

  “不要忘了，短道速滑可是個集體項目！你的做法，叫饑不擇食！”

  劉嘉滿覺得，如果妥協，張萌他們很可能就被退回去了，他口氣異常堅決：

  “運動員為了掙錢，也沒什麽不對，他們也有家庭，也要生活。”

  “張萌還是八歲的孩子，父親殘疾，母親擺地攤賣鞋墊，收入微薄，她說要掙錢，也是想為爹媽治病，為家裏減輕壓力。”

  我認為，這不能說明張萌自私，應該是她身上的閃光點！”

  “看看張萌的冰鞋，是淘汰貨，是她母親在舊物市場買的，她是最小的運動員，穿著這樣的冰鞋，能滑到五百和一千五決賽，這就證明她是有實力的。”

  秦慶榮覺得，這樣爭論下去也沒個完，就表明了最後態度：

  “我從教十多年，林隊長我也輔導過，我從沒見過這麽不聽話的學員，我沒有能力輔導他們，怕被他們氣死！惹不起，還躲得起，這個主教練我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