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勝可不管劉嘉什麽感受：

  “嘉滿，趁早離開閃電得了！”

  方一東想到待遇問題：

  “嘉滿，閃電隊給你多少工資？”

  劉嘉滿是個很誠實的人：

  “一百。”

  齊雪哈哈大笑：

  “一百塊錢，打發叫花子呢！我們花一千塊，都雇不到你這樣的教練，白菜價！”

  方一東直截了當：

  “老同學，我給你兩千，來我們東方吧！”

  劉嘉滿委婉拒絕：

  “老同學，你們廟大，我適應不了！”

  齊雪也表明態度：

  “嘉滿，隻要你願意，我們東方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劉嘉滿突然有了信心：

  “困難是暫時的，我們會好起來的！”

  趙勝忍不住笑：

  “嘿嘿，做夢吧！你們就七個運動員，能出什麽成績，再混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我知道你和林誌鴻關係鐵，但朋友是朋友，錢是錢，你也要吃飯，也要養活老人，你還沒對象，到處用錢。我覺得，林誌鴻就是拿你二虎，白白利用你！”

  “是我主動要求一百元的。”

  “就算你是主動要求的，但幹咱們這一行，不出成績就等於白幹，這兩年，你們閃電隊三等獎也沒拿到過一個。看看我們藍箭隊，金牌就拿到二十多枚，獎牌總數已經一百多枚，當地政府資助我們建了自己的滑冰館，看看你們，還在租場地，軟硬件都不行，別撲騰了，沒希望了！”

  想當年，劉嘉滿也是著名運動員，是很多青少年的偶像。

  隊員不出成績，就是教練無能。

  盡管他不是主教練，也很尷尬，隻好找借口：

  “所以，老林讓我來選苗子！”

  “你沒想想，沒有一萬兩萬的，能選到好苗子！聽說你們都要破產了，明白費都拿不出吧！你來也就是等著撿漏吧，但沒人要的學員，你也培養不出成績來！”

  趙勝給劉嘉滿下了定論。

  沈芳也替劉嘉滿不平：

  “嘉滿，咱們省隊同期的隊友，退役後不幹咱們這行的，也都下海經商了，混得都不錯，沒離開冰場的，不是自己組建了隊伍，就是做主教練了，你還在國家隊呆過，才是個助理教練，一百塊錢還不如擺地攤了，說出去都丟人！也不知道林誌鴻咋想的！”

  劉嘉滿笑笑：

  “再幹兩年再說吧！”

  沈芳還是很關心劉嘉滿的：

  “你都老大不小了，對象還沒著落，再幹兩年，一分錢攢不下，想打光棍呀！我勸你另尋高就，不要誤了前程。要不行就下海得了！”

  其實，在省城短道速滑隊的那段時間，劉嘉滿一直暗戀著沈芳，二人的私下關係也不錯，但隊裏明文規定，隊員不許談戀愛。

  因此，他就把對沈芳的愛深藏在心底。

  當他去了國家隊後，二人還不斷聯係。

  但他在國家隊，基本都是戰術的犧牲品，不是領滑，就是掩護隊友衝擊獎牌，默默付出。

  如果他繼續在省隊執教下去，也會有個光明前途，起碼工資可以保證，去了閃電隊後，最終弄到這種落魄的地步。

  這也是他沒有料到的。

  因此，他和沈芳的差距越拉越大，這讓他感到很自卑，哪裏還敢提感情的事。

  這樣，他們之間的聯係就越來越少了。

  就是這次見麵，他感覺和沈芳很陌生了，說話也很拘束。

  看來，他們二人成為戀人，這輩子已經無望。

  劉嘉滿是個明白人，看到李主任不搭理他，他以前的好隊友、好同學，現在都是競爭關係，也不會幫他，他就獨自離開文化宮，去了冰場。

  ……

  冰場在鬆子湖。

  鬆子湖三麵被鬆子山環抱，湖麵寬闊，冰質很好，是滑冰的理想場所。

  鬆子山積雪豐富，是滑雪的好地方。

  劉嘉滿到鬆子湖的時候，湖麵上已經有很多人了，滑冰、冰車、冰梯、冰陀螺、雪上飛碟、馬拉雪橇、雪地摩托這些冬季娛樂項目應有盡有。

  還有打扮花枝招展的秧歌隊、廣場舞隊，鑼鼓喧天，音樂聲震耳，熱鬧非凡。

  愛好滑雪的人，都在鬆子山雪場上，遠遠看去，密密麻麻，像螞蟻一樣。

  劉嘉滿心裏有事，沒有心情看熱鬧。

  他先來到這裏，是想另辟蹊徑，看看能不能在這裏找到好苗子。

  滑冰的人很多，上到七十多歲的老人，下到四五歲的孩子，男女都有。

  他心中感歎，這裏的冰雪運動開展得太好了，如果能全民推廣，他也就不用費這麽大的勁，來清河尋找短道速滑苗子了。

  比賽用冰場已經布置好，四周已經圍上，裏麵已經有運動員提前進入練習。

  劉嘉滿想進去看看，但保安不讓。

  他在湖麵上到處觀察，也測試一些看上去可行的青少年，但都不理想。

  他覺得完不成任務了，辜負了林誌鴻期望，很對不起親如兄弟的隊友。

  他心裏很失落，也很難受，茫然地在湖麵上徘徊。

  忽然，一個紅色的影子，像一道閃電，從他身邊一閃而過！

  他一看，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色羽絨服，蹬著冰鞋，風馳電掣般遠去了。

  小女孩姿勢優美，動作協調，像精靈一樣穿梭在人群中，正是他要尋找的苗子。

  他追過去，可是小女孩已融入人群裏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又滑回來了。

  他提前示意小女孩停下。

  小女孩停在劉嘉滿麵前，閃動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叔叔，有事嗎？”

  “我看你滑很好，你跟誰學的？”

  “沒跟誰學。”

  “你叫什麽名字？”

  “張萌。”

  “幾歲啦？”

  “八歲，”

  劉嘉滿心想，這孩子正是好的年齡，看樣子，有奧運冠軍潛質，好好培養，說不定就是奧運冠軍。他說：

  “我叫劉嘉滿，是省城閃電短道速滑隊的，來這裏招學員，你想去嗎？”

  張萌低著頭，想了半天，小聲問道：

  “掙錢嗎？”

  劉嘉笑笑：

  “學員不掙錢，還要交學費的。”

  “不掙錢我可不去！”

  張萌說著，一閃身滑走了，把劉嘉滿晾在那裏。

  看著遠去的張萌，雖然劉嘉滿感到可惜，但也不後悔。

  閃電隊沒有能力免費培養一個學員，而且，一個八歲的孩子，開口就是錢，怎麽鑽錢眼兒裏去了，這個家的家長是怎麽教育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選學員，首先必須要有個好品德。

  運動員走出國門，都是代表國家出征的，品德不好，會給國家抹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