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要相信小稚。”

  衛旭的耳中響起小稚的聲音，就像當年守望號孤懸柯伊伯帶之外一樣，充滿自信。

  衛旭左手托著針盒，右手拿著一根銀針，

  閉目凝神，深吸一口氣，整個重症監護室也安靜下來。

  突然他動了，就像電子廠流水線上電路板插件工人一樣，快速而有節奏地將數十枚銀針插在蕭思薇身體的穴位之中。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蕭思薇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好。

  “天才，天才，哈哈哈……”

  “天可憐我鍾鶴年，傳承有人了，哈哈哈……”

  鍾老大笑起來，他竟然忘了銀針還在蕭思薇的身上，變故可能隨時發生。

  他笑完後，才想起這事。

  老臉有些掛不住，像老玩童一般嗬斥取笑他的人。

  此時，衛旭已經在拔針了。

  將最後一根針放進針盒中後，衛旭長出一口氣，一陣虛脫。小護士趕緊扶著他坐在蕭思薇的病床邊。

  “鍾老，麻煩您再給思薇診斷一下。”衛旭疲憊地請求到。

  小護士戴上數據手套，再次充當鍾老的手，給蕭思薇號了一次脈。

  鍾老閉著眼，感受著蕭思薇的脈搏，大概分鍾後，說到：“已沒什麽大礙了，就看小丫頭自己的了。”

  人體的神經網絡就像水渠，堵上了水就無法流通。

  現在衛旭使用針灸，將蕭思薇的神經網絡給輸通了，隻要蕭思薇意識醒來，她大腦的信號就像水流一樣通過神經網絡傳遞到周身各處，那麽她的身體就醒來了。

  但這個過程，別人幫不了，隻有靠她自己。

  當然，也可以通過一些強烈的刺激，讓她醒來。

  但在有虛擬頭盔的條件下，完全用不著。

  可是，一個多小時之後，蕭思薇還是沒有醒來。

  衛旭決定不再等下去了，戴上頭盔進入虛擬世界中。

  在小稚的幫助下，很快來到了蕭思薇的大腦潛意識屏障處。

  “阿旭，阿旭……”

  蕭思薇感應到衛旭出現，拱門自動打開，她也迎了出來，猛撲在衛旭的懷中，大哭起來。

  “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我的光，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嗎？”

  蕭思薇緊緊地抱著衛旭，生怕一鬆手，衛旭就像她在地下室重複救他失敗之後一樣消散了。

  “思薇，聽我說……”

  “不，不，我不聽我不聽。”

  蕭思薇腦袋埋在衛旭的懷中，不停地搖動著。

  衛旭雙手捧著蕭思薇的臉，“那你看著我。”

  “我不看，我不看，我一看你就沒了！”

  蕭思薇的眼緊緊地閉上，但仍關不住小淚水。

  “好，你不看咱就不看。衛旭左手扶著蕭思薇的後腦，讓她埋進自己的胸堂，右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安慰。

  過了好久，蕭思薇的情緒才有所平靜。

  衛旭心痛地小聲問到：“思薇，好了些了麽，真的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我清楚的知道是我的阿旭。”蕭思薇就算再次埋進了衛旭的懷中，還是不肯睜天眼睛，淚水還不斷地從眼瞼中鼓出來。

  自從蕭海天去逝之後，蕭思薇開始成長起來。

  衛旭當年被困柯伊伯帶外的一年多時間，蕭思薇獨立麵對各種危險，成長的速度更是驚人。

  女中豪傑，黑龍會洪勳給蕭思薇的評價十分中肯。

  從認識到現在，衛旭從沒有見過蕭思薇如此悲愴的樣子。

  衛旭心徹底亂了。

  “思薇，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了？”

  “爸爸走後，最後一次也是這樣來見我的，你知道嗎，就跟你現在一樣。”蕭思薇的頭用力向衛旭的懷**著，抱著衛旭手上的力量更大。

  “我看見爸爸，還沒說上幾句話，他就模糊起來，變成了水晶人，我想看清楚他的臉，可越用力看，他就越模糊得快，最後化作了無數熒光，消散了……”

  蕭思薇向衛旭詳細地述說著與父親蕭海天最後見麵的情形。

  後來她在科學城當文員時，查到了父親為什麽死後還能見到到他。

  最後一次見到的父親，是量子化狀態的蕭海天。

  蕭思薇也了解到，因為她的觀察，使量子化的父親蕭海天坍塌了。

  自那經後，衛旭成了蕭思薇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可在廣寒宮，處於昏迷狀的蕭思薇以為戴銓將他殺死了，她的光被撲滅了。

  蕭思薇在昏迷中，不停地救衛旭，都沒能成功，且每次失敗後衛旭就會消散，連一點遺物都沒給她留下。

  她絕望了，可她沒放棄，還一遍又一遍一在自己地意識世界裏進行時光倒流營救衛旭。

  就在剛才，不知為什麽她再也不能重建救衛旭的場景，她的周圍世界在坍塌。

  就像宇宙飛船在太空中解體一樣，她的身子被強大的負壓向外吸著。

  蕭思竭力地修複著周圍的空間。

  就在她快堅持不住時，她看到了一束光從遙遠的黑暗深空中照來。

  那束光帶來了熟悉的氣味。

  是衛旭。

  她像被打了一支強心針，周圍的世界快速地被她修複。

  衛旭聽到這裏，心酸的同進不由得苦笑。

  蕭思薇說她周圍的世界在解體，應該是針灸起了效果，她的腦電波在向外身體各處傳播出去。

  這樣就致使蕭思薇的主意識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構建周圍環境。

  當她意識世界的壁壘全部解體時，蕭思薇應該就醒來了。

  沒想到的是衛旭沒耐住性子，進入虛擬世界的時間早了一點。

  “思薇，聽說我，我沒事。我好好的，我是通過虛擬頭盔進入你的意識世界的。”

  衛旭將他來這裏的一切前因後果告訴了蕭思薇，

  他相信蕭思薇聽完後，就會立即自動解散她意識世界的壁壘而蘇醒。

  “怎麽證明？”沒想到蕭思薇問了這句話。

  一個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要證明這是虛幻的世界，太難了。

  就像有不少的人懷疑我們的世界是虛擬世界一樣，無從下手證明。

  “你跟我來。”

  衛旭抱著蕭思薇，進入守望號虛擬訓練基地。

  到了訓練基地蕭思薇還是不敢睜開眼睛。

  於是衛旭隻得躲到一間屋子中，大聲叫蕭眼開眼睛。

  蕭思薇眼開了眼睛，但看到的一個小蘿莉，心裏慌亂了。

  “阿旭，阿旭呢？”

  “思薇姐姐，哥哥在那裏。“

  小稚給蕭指出衛旭的藏身之地，蕭思薇卻不敢看過去。

  “思薇姐姐，我是守望號主機的靈智小稚，衛旭哥哥一定向你提起過我的。你看了我這麽長時間了，我也沒有消散，這說明我不是量子化幽靈。”

  蕭思薇點頭，相信了。

  當年衛旭從柯伊伯帶外回來後，蕭思薇躺在他的胸口，聽他講了一天一夜的逃生經曆。

  也是在那段漫長的黑暗中，衛旭天天對著守望號主機保姆述說自己的過去、記錄每天的點滴。

  小稚就是在那段時間裏誕生的。在她的幫助下，衛旭帶著守望號回到了地球。

  蕭思薇聽衛旭講完那段經曆後，還看到了衛旭與小稚的照片。

  當時她身上還隱隱散發出了一點醋意，暗中質問命運：為什麽當時陪在衛旭身邊的不是她自己。

  此刻，蕭思薇細看之下，這小蘿莉雖然長高了不少，臉也長開了，五官變得精致起來。

  但整個模樣蕭思薇還是認了出來。

  衛旭離開藏身的地方，笑盈盈地向蕭思薇走來。

  蕭思薇立馬閉上眼睛，而又後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睜開。

  衛旭來到蕭思薇的麵前一段距離處，整個人剛好裝滿她的整個視野。

  就這樣站著，帶著微笑讓蕭思薇看過夠。

  過了好長時間，蕭思薇發現衛旭的身影沒發生任何的變化，才猛地一下撲向衛旭。

  兩人纏綿在了一起，一旁的小稚捂住眼睛，指縫張開了又合上，合上一會兒又張開。

  這，就是人類的愛情嗎？

  好像很甜的樣子。

  小稚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少兒不宜”之類的語句，身影消失回到了守望號主機內。

  現實世界的重症監護室中。

  生命監測儀“嘀嘀嘀”的蜂鳴聲越來越急促，屏幕上蕭思薇心電圖振幅越來越大。

  嚇得醫生們一下子慌了神，當各種搶救設備到位，就要工作時。

  衛旭的身子也扭動了起來，雙手抱著空氣，嘴嘬得“嗞嗞”作響。

  “咳咳…”

  小護士拉上病床周邊的簾子，說到：“那個，衛艦長正在給蕭小姐進行心靈治療，請大家回避一下。”

  張誌城走在最後，回頭瞥了衛旭一眼，臉都要擠出水來：“把艦隊的臉都丟光了，臭小子，你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