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端的獵手
作者:白鷺成雙      更新:2021-10-12 12:31      字數:2001
  “報——”

  “今年魁首花落逐月城,朝陽城緊隨其後,探花名落新草城。”

  響亮的傳報聲傳遍了整個大殿。

  金鑲玉的酒杯滯在半空,流光溢彩的舞裙也尷尬地墜下,殿上正在談笑的官員們齊齊僵住,略為難堪地互視。

  他們慕星城,今年前三又無名。

  “我慕星斷代已久,無法贏下這些大城也是情理之中。”良久之後,主位上的大司開了口,“不過無妨,來年有的是機會。正逢佳節,各位莫憂雜事,興杯吧。”

  他這麽一說,殿裏立馬重新熱鬧起來,像是為掩飾失態一般,敬酒調笑聲比之前更盛。

  大司側頭,目光不經意地看向大殿左側坐著的那個人。

  那人微微側頭,俊眉修眼,顧盼神飛,一身蒼黃薄羅袍,滿目星輝琥珀光。

  他好像半點不在意什麽“來年的機會”,隻曲腿坐著飲酒,一仰頭,殘酒落腮,打濕半幅藕絲衣襟。

  喝盡興了,便揮走身邊先前陪著的舞姬,重新打量殿中起舞的釵裙。

  年少氣盛,到底是風流多情。

  大司笑著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

  帶著威壓的視線消失,紀伯宰微微鬆了肩,他掃一眼前頭那些姑娘,正想隨便再點一個,對麵就突然飛來了一個酒杯。

  側頭躲過,他皺眉地看向來處,就正好瞧見一抹筠霧色的絹裙像花一樣旋轉綻開,露出下頭主人纖細雪白的腳踝。

  “大人饒命。”裙擺落下,那人跪在地上,腰顫如柳,聲脆如鶯。

  紀伯宰眉梢動了動。

  好生曼妙的身段。

  裙擺本就落得寬大,那鵝兒黃的束腰還緊得不盈一握。胸脯鼓鼓囊囊,肩卻消瘦輕薄。雙環髻烏滑如漆,鼻尖粉白似玉,樊素小口打著顫兒,一聲又一聲地賠著禮。

  她麵前站著的是戶部左司錢栗,本就生得肥頭大耳,再一生氣,整個鼻子眼都擠成一團,像一座山似的壓在她麵前。

  “馬上去給我撿回來!”

  “是,大人息怒。”

  她踉蹌起身,跌跌撞撞地朝他這個方向走來。

  方才那個金杯砸在他身後立著的石柱上,正巧落在他腳邊。

  紀伯宰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靠近,想跟她打個照麵,奈何這小姑娘像是被嚇傻了,頭也沒抬,跟他說了一聲“得罪了”,就低下頭去撿。

  他輕嘖一聲,抬腳踩住杯沿。

  小姑娘愣了愣,有些惶恐地抬頭,帶著霧氣的黑瞳軟軟地看進他的眼裏:“大人?”

  這聲兒聽著真是舒服。

  紀伯宰莞爾:“陪我喝酒,我就給你。”

  小姑娘眼裏瞬間湧滿驚慌:“這,我,錢大人先召我去他那兒……”

  “他不會帶你走,他家裏有凶悍至極的發妻,別說側室,後院連一個丫鬟也沒有。”他心情甚好地捏了捏她的下巴,“而我,說不定能帶你回府。”

  話剛落音,小姑娘還沒反應,旁邊在喝酒的人倒是噗地一口吐了出來。

  “你對上一個舞姬也是這麽說的。”言笑嗆著酒拆穿他,“就不能換些話說?”

  睨他一眼,紀伯宰哼笑:“喝你的酒去。”

  “小姑娘,你切莫看他生得俊美就信了他的鬼話。”言笑扭頭,對她認真地道,“他這個人,家無半抹綠,沾盡萬花春。你若真想尋個人跟著回去,不若找我,我至少說話算話。”

  小姑娘扭頭看他,目光落在他袖口的官服花紋上,跟著就跪坐直了身子:“大人,我叫明意,明月的明,意中人的意。”

  紀伯宰:“……”

  見風使舵得比舵還快。

  言笑撫掌:“明月意中人,好名字啊,快來我這邊。”

  她高興地起身,然後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充斥著討好和歉意,還夾雜了一絲可惜。

  就這一絲可惜,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仿佛他是個絕美的瓷器,但被她發現了一絲瑕疵,不得不放棄。

  “你把話說清楚。”紀伯宰氣笑了,捏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我何處不好?”

  明意一愣,惶恐地搖頭:“大人能坐在這裏,自然是人中龍鳳,奴哪裏敢說不好。”

  “那你還想跟他?”

  手指無措地搓了搓,她笑得有些尷尬:“大人您……好是好,可尚無官職。這位大人就不同了,他這花紋,應該是三等以上的大官。”

  大官好啊,大官宅子大,月俸也多,把她帶回去,她能吃香的喝辣的。

  明意眼眸都亮了。

  言笑錯愕了一瞬,接著就大笑出聲:“哈哈哈——好,好,這姑娘有趣,看人也準!”

  紀伯宰沉了臉,一把揮開他,將她拉起來坐在自己腿上,將桌上剛得的玉石一把塞在她手裏:“賞你了。”

  手心一涼,明意低頭一看,小嘴都張成了一個圓:“這是上等羊脂玉,好貴重的。”

  紀伯宰淡淡地道:“大司剛賞的,三司六部就我一人有。”

  “哇。”她眨眼,“那大人真是很了不起。”

  “一般,也就比旁邊這個三等官要好一些。”他微微挑眉,“再給你一次機會,選誰?”

  明意摩挲著懷裏的玉石,眼睛眨啊眨:“這個,如果我選他,大人是不是要把玉石收回去?”

  “是。”紀伯宰毫不留情地點頭。

  哪知,就算如此,這小東西也隻是戀戀不舍地摸了摸羊脂玉,然後就還給了他。

  “他說的有道理,大人這樣的人物,定是不會往府裏帶人的,奴怕空歡喜一場,不如求個安心。”明意指了指言笑,“奴想跟這位大人走,還請大人成全。”

  “……”

  活了二十多年,紀伯宰頭一次受這麽大的氣。

  他皮笑肉不笑,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嘴角:“成全不了,今晚滿殿的舞姬,我就覺得你好。”

  言笑挑眉:“這句話方才也……”

  “閉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