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薇的心裏沉了沉。

  現下要緊的是中秋宮宴席好麽？

  可這男人心心念念全是她。

  “沈女俠。”司空霽握住了林淺薇的手，“本王打個盹，宮門到了你叫本王一聲。”

  說完，司空霽閉起了眼睛。

  林淺薇不知道這男人有沒有睡著，她試著與這男人十指相扣，小聲道：“我不是什麽沈女俠，隻不過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司空霽聽見了，他選擇裝睡，靜靜靠在她的肩頭，享受宮宴前短暫的寧靜。

  宮宴設在宮中最大的花園裏，一邊是假山樓台，一邊是飄散著陣陣香氣的桂花林。

  舞台搭建在荷花池的水麵上，舞姬們翩翩起舞，樂師們坐在荷花池的畔邊，演奏著盛世美好的曲。

  皇親國戚和官員們陸續到了，看見林淺薇坐在司空霽身邊，一個二個的神情有些怪異。

  榮盛來的時候，蔚子矜和小皇帝剛剛入座，旁邊是從龍子湖接回宮中過節的蕭玉玨。

  蕭玉玨有意無意地問道：“盛兒，你怎麽來晚了？”

  “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前去接林家二小姐，路上耽誤了時辰。”

  “林家二小姐早就來了，這不在霽兒身邊嗎？”

  “臣去晚了。”

  “來哀家身邊坐。”

  “是。”

  榮盛表現得恭敬有禮，仿佛是一聽話的大孩子。

  蕭玉玨久不在宮中，氣勢上依舊壓過蔚子矜一頭，嫌桌上的果子不新鮮，讓宮女換了四五種才滿意地給榮盛嚐嚐。

  這擺明就是在挑蔚子矜的刺，沒將隆重的中秋宮宴準備妥帖。

  蔚子矜不安地顧著小皇帝，盯著不要小皇帝吃多了撐壞肚子，顧不上欣賞美輪美奐的月下歌舞。

  林淺薇看進眼裏，低聲問司空霽：“蕭太後還回龍子湖靜養嗎？”

  “嗯。”

  “難怪蕭太後各種不滿。”

  林淺薇細一琢磨，也有些不安了，“一會出了岔子，蕭太後怪得蔚太後一頭包，拒回龍子湖去，怎麽辦？”

  “無妨。”

  司空霽斜倚著，目光停在舞台上似看非看，手中端著半杯茶似喝非喝。

  略過一係列皇家排場，皇親國戚和官員們開始走動敬酒。

  小皇帝年歲還小，不大一會就被敬煩了，跑來挨著司空霽坐，道：“霽叔，我喝的是酸酸甜甜的果茶，你喝的是什麽呀？”

  “荷葉茶。”

  司空霽拿給小皇帝看看。

  小皇帝怪高興，“這是母後曬的荷葉茶。林醫生，你要不要嚐嚐？母後曬得荷葉茶可好喝了！”

  林淺薇提不起半點興趣，拿一句喝不習慣把小皇帝打發了。

  司空霽隱隱嗅到一股子醋酸味。

  可惜不能逗這女人玩。

  小皇帝坐在他這一桌，敬酒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跟了過來。

  林宗佑和同行的幾位官員一起，看見二女兒坐著，他自己卻站著，頓時臉上各種掛不住。

  敬完酒後，林宗佑就去同榮盛說著什麽。

  林淺薇就不給林宗佑好臉色，人越多越不給。

  別以為她不知道，林宗佑急著把她推給榮盛，都是為了林春芳能當上攝政王的正妃，哄著林月娥高興。

  司空霽瞅著小皇帝喝果酒喝得撐圓了肚子，便三言兩語打發排隊敬酒的官員和皇親國戚。

  他把小皇帝抱在麵前，一起看歌舞。

  小皇帝時不時瞅瞅林淺薇，每瞅一眼都要往司空霽懷裏多靠幾分，要不是身板小，早就把司空霽的懷裏給霸占完了。

  林淺薇當然有注意到，她全當小皇帝跟司空霽親近，暫時不作他想。

  今晚的官員加上家眷就有五六十人。

  皇親國戚更多。

  先帝有十多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每一位都有好幾個子女，這些子女大多都已為人父母。

  看吧，孫輩的就坐了好幾排，這是個小王爺，那個是小殿下。

  再加上先帝的先帝也有一堆兄弟姐妹，全都有一堆後人，隻要是住在京都的，今晚全來了。

  還有蕭家那一大家子，不是娶了郡主，就是嫁了世子，妥妥貼著皇親國戚的標簽。

  “霽叔，林軍醫。”小皇帝猶豫好半天後問道：“怎麽沒帶翊弟弟來？”

  司空霽簡單回，“翊兒今天的功課沒有做完。”

  林淺薇忍著不翻白眼，她的乖兒子才不會犯作業拖延症，都是今晚要出事，當爹的才不帶兒子來。

  小皇帝又往司空霽懷裏多靠了幾分，比之前霸道了些，理所應當般，親兒不在，司空霽的懷裏就該給小皇帝霸占。

  蔚子矜也許是覺得不妥，借口給整理衣飾，把小皇帝叫回了身邊。

  林淺薇故意朝司空霽挪了挪，正想問司空霽抱著兒子舒服還是抱著小皇帝舒服時，蕭太後抬了抬手，示意舞姬和樂師停下來。

  蕭玉玨道：“皚關大捷，又逢今日中秋佳節，理當犒賞嘯蒼軍，論功行賞。”

  官員們習慣性附議。

  蕭玉玨接著說了起來，要給嘯蒼軍賞這賞那，還要賞司空霽。

  司空霽照單全收。

  林淺薇明白得透透的，這男人絕不會委屈手下的一兵一將，賞賜不要白不要，本也是拿命拚來的，該要！

  之後，蕭太後就開始煽情了，舉起酒杯祭奠為此戰捐軀的將士。

  司空霽少不得說上幾句。

  一直挺低調的蕭固，突然就不低調了，等司空霽說完，就對司空霽道：“靖公主還在皚關，為大榮邊關的安寧操勞，親生母親卻不能安養宮中，攝政王，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林淺薇一聽就明白蕭固是什麽意思，現場也有很多人明白。

  但是沒有一個官員站出來附議。

  畢竟能來的官員都是司空霽挑的，胳膊肘不往會蕭固那邊拐。

  而且司空霽輕飄飄就把蕭固給秒了。

  他道：“皇恩浩蕩，等靖公主回京，得陛下賞賜，再接太後娘娘回宮豈不更好？”

  蕭固聽得就像喉嚨裏卡了根刺，咽不下去又咳不出來。

  榮盛把話接了過去，“攝政王所言甚是。”然後就走到兩宮太後和小皇帝麵前，道：“皇恩浩蕩，臣厚顏，心中有一事，想趁月圓之夜，求兩宮太後娘娘，求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