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大帳裏，司空霽為一點軍務上的小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抄起茶杯就砸了。

  翟常林他們，各營主將，各部門負責人，站了好幾排，全都低著頭不吭聲。

  王爺一定要罵他們出氣的話，那就罵吧。

  其實大家都知道，王爺心疼王妃才發脾氣的。

  王妃為了醫治沈大公子，受了內傷，折了功力，軍中軍醫束手無策，皚關的大夫來瞧了個遍，也都紛紛搖頭。

  還得等王妃醒了，自己醫治自己。

  整個嘯蒼都心疼王妃好麽？

  聽聞林淺薇醒了，司空霽起身就去林淺薇的帳子裏，往軟榻邊一坐，輕聲細語地問：“需要用什麽藥才能治好你？本王馬上叫軍醫進來聽著。”

  “我寫個方子。”

  “不用。”

  司空霽摁林淺薇躺下，轉身又是臉色一沉，叫來四五位軍醫，記下林淺薇說的每一味藥材和用量，不要讓他的王妃說第二遍！

  軍醫架不住地冷汗直冒，記完就趕緊告退，照著備藥去。

  “要用琉璃石嗎？”司空霽問道，已然是輕聲細語，生怕說重了顯得他在吃醋，惹得他的王妃不開心。

  林淺薇從枕頭底下摸出兩塊琉璃石，“這玩意兒沒剩多少了，省著些用吧。我自己多調息就行。”

  “不是帶了一大箱琉璃石嗎？”

  “受傷的將士也多，另外要給沈然留一些。”

  林淺薇猶豫了一下才把後半句說完。

  沒想司空霽表現得深明大義，“沈然在本王軍中，又曾幫過本王，本王理當把他當嘯蒼軍的一員，盼著他早日康複。”

  這男人沒酸？？

  林淺薇湊近瞅瞅這男人，眉眼溫和，目色平靜，看上去真不像酸了的樣子。

  司空霽抱了抱林淺薇，輕撫著後背上垂皮的青絲道：“你總讓沈然顧一顧自己，同樣的，你也要顧著你自己才是。本王心疼壞了，隻恨不能替你受著。”

  那這……

  林淺薇被司空霽誆得有點小感動，靠在司空霽懷裏道：“我沒想到會被反噬，琉璃石的力量一旦入體後就會認主。說來也是我功力淺薄了些，降不住這股子力量乖乖聽我的話。”

  “本王興許可以。”

  “什麽？？”

  “本王照你的法子試試，若能成功，也算是本王回報了沈然一回。”

  林淺薇沒法反對。

  因為她同樣欠了沈然一大堆，特別能理解司空霽想要回報沈然的心情。

  司空霽趁機問道：“怎樣汲取琉璃石的力量過給沈然？小七說得不清不楚，本王實在是領悟不透，你教教本王。”

  “好。”

  林淺薇一個步驟一個細節地教。

  司空霽看上去聽得很認真，實際上聽得更認真，就快屏住呼吸。

  軍醫送來熬好的湯藥。

  司空霽細細喂給林淺薇，耐心哄林淺薇睡著，他便去了沈然的帳子裏，剛剛撩簾子走進去就換了一副冰冷的臉色，啥話也不說，直接就汲取琉璃石的力量。

  沈然已經醒了，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一問小七就全說了。

  “王爺不必如此冒險，琉璃石這等天生神物，凡人之軀確實難以駕馭。”沈然道，試著撐坐起來阻止司空霽。

  司空霽就像沒聽見，整整汲取了十顆琉璃石的力量，分好幾次過給沈然，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沈然拿司空霽一點辦法也沒有，隻好從拒絕變成配合，避免司空霽走火入魔。

  司空霽從頭到尾一聲沒吭，高冷得一逼。

  但是司空霽自己知道，他一個人回到大帳，血的腥甜就湧進了的咽喉。

  不過他的情況比林淺薇好很多，高深的功力在關鍵時候駕馭住了琉璃石的力量，還護住了他的經脈，因功力大動而翻滾上湧的氣血，最遲明天早晨就能平複。

  帳簾被撩起，林淺薇小跑著來到司空霽麵前，握住這男人有些發涼的手，“你還好嗎？”

  這男人一次汲取那麽多顆琉璃石的力量，這男人可是三軍統帥啊啊啊啊！！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司空霽咽下喉嚨裏的血，抱林淺薇去躺著，數落道：“本王才叮囑要多顧著你自己，你這麽快就不聽話了，真能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不肯在你帳子歇著，就在本王這裏歇，不準再亂跑了。”

  “我，我害怕。”

  “你得對你自己有信心，你教得那麽好，本王又是絕頂聰明之人，一學就會。”

  林淺薇覺得這男人在忽悠她，她擼起這男人的袖子號了好幾分鍾的脈。

  特麽…這男人真的沒有大礙！

  就是太狂妄了些。

  可人家有著一身喪心病狂的功力，有本錢狂妄。

  “本王乏了。”

  他摟著她打盹，順便平複氣血。

  林淺薇本就是強行撐著身子骨跑過來的，現下司空霽沒事，沈然正在運功消化琉璃石的力量，她沒什麽好擔心的，心頭一鬆，很快就睡著了。

  司空霽悄悄掀開深瞳，嘴角揚起一抹打了大勝仗都沒有過的得意笑容。

  他當然盼著沈然早點好起來，好起來了才能早點滾蛋，別再累著他的王妃他的女人他的心頭肉！！

  幾天過去。

  沈然恢複迅速，最直觀的變化就是頭發從白色變成了灰深色。

  林淺薇喝著沈然泡的雲霧芙蓉，甭提有多開心，道：“這茶香得我都快喝醉了。”

  “我打算回京都，以後多的是機會泡給你喝。”

  “你是不是一定要親眼看見我找到秘天經，這一茬才能翻過去？沈然，你應該回永樂府城，養上一年半載再來找我喝茶。”

  “你什麽時候才能好透？”

  “我等司空霽班師回朝就回萬枯穀一趟，別擔心我，我現在的情況比四年前那會好太多。”

  如此這般。

  沈然道：“我們說說韓梓爍。”

  “我正想問，黃泉逍遙子是何方神聖？我隻知道這人是韓梓爍的師父，一手調。教出了何金生。若能追根溯源，找到韓梓爍就更容易了。韓梓爍忒壞，不能再放任這個家夥逍遙法外。”

  沈然給林淺薇添茶，慣著她喜歡喝就多喝些。

  他道：“黃泉逍遙子在江湖上算不得響當當的人物，活著的時候也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一晃這麽多年過去，死得都成一把白骨了，沒什麽線索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