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薇聽徒弟一口報出盤絲蠱的名字，她心裏鬆了口氣。

  徒弟有所了解，剩下的事好辦多了。

  她先取下蕭玉玨身上的銀針，手法嫻熟地往蕭玉玨胸口上按了幾下，蕭玉玨咳了幾聲，緩緩吸了口氣，跟著就醒了過來。

  “母後，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榮靖坐到榻邊問道，盡管相信攝政王妃的醫術，也免不了會擔心。

  蕭玉玨多順了幾口氣，不願承認而又事實擺在眼前，才道：“哀家沒事，就像睡了一覺，醒來反而更精神了。”

  “那就好，母後要不要喝點水？”

  “嗯。”

  榮靖這就去倒水喂給蕭玉玨喝下。

  司空霽跟林淺薇眼神一接，無需言述便能意會，太後娘娘暫時沒事了，但是其他人呢？

  林淺薇用同樣的方法，把有可能中蠱的人排查了一遍。

  天色放亮，司空霽不得不暫時撇下林淺薇。

  他要去上朝，而且今天必須去，將沈然那份名單上的人全部控製住，以防生變。

  “你去忙你的，我這有裴楠，一會兒裴大人也要來，不會有問題，更不會有意外，你放心。”林淺薇道，喝點粥就要繼續忙了。

  司空霽看見林淺薇眼睛裏熬了一夜熬出來的紅血絲，心疼。

  這種感覺很明顯，他的心窩窩好像被人揪住了。

  這會的偏殿裏沒有旁人，他和她在桌邊吃早飯。

  他放任自己抱住了她，道：“一定要小心，別人中了盤絲蠱，你可以救他們，那麽你呢？你要是中了，誰能救你？”

  “別操這份閑心，我自有辦法救自己。你好好想一想怎麽才能逮住罪魁禍首？我們在明，對方在暗，這可不是什麽好牌麵，依著我的意思，盡快納了林春芳。林春芳是我們目前最有可能的突破口。”

  林淺薇據實分析，沒有塞女人給司空霽的意思。

  可是呢？

  司空霽仍然當塞女人的意思來聽，道：“此一時彼一時，不用再納了林春芳，本王一會就差星軌去一趟林府，將林春芳扣押待審。本王不會另娶，也就不會再納。”

  林淺薇挪了幾下，試著從司空霽懷裏挪出來，別這樣抱著她，一會兒來人看見了，怪不好意思。

  她一邊挪一邊道：“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這樣。”

  司空霽有些不舍，也還是鬆開了林淺薇，道：“本王先去上早朝，剩下的事等本王下朝回來再商量。”

  林淺薇嗯了一聲就埋頭喝粥。

  裴楠不去上早朝，來偏殿吃口熱乎的，正好在門口碰見了司空霽。

  “照顧好你師父，不要惹她生氣，隔半個時辰，盯著她休息一會。看天色，今天上午要下雨，若有跑腿的差事，你安排人去辦，別讓你師傅親力親為，淋濕了。”司空霽叮囑道，要是時間允許，他還能叮囑一大堆。

  “囉嗦。”

  裴楠拂司空霽一邊去，別擋著他填肚子。

  林淺薇假裝沒聽見，叫婢女備好筆墨紙硯，她寫了一張藥方給裴楠。

  她道：“但凡中了蟲蠱，就算把蟲子全部逼出來，身體裏麵也會留下蟲卵。這方子就是專門殺蟲卵的。你收好，按時熬給蕭太後和靖公主喝。”

  目前為止，沒有發現第三個中蠱的。

  不過另外有十人沒排查。

  林淺薇算了下時間，有裴楠給她打下手，估計司空霽下朝，她這邊就能忙完了。

  裴楠仔細收好方子，應了聲是，覺得不能簡言少語的，就連忙補上幾句：“師父，這些天我在宮裏，沒有跟人打架，也沒有起殺心。”

  “乖，快吃吧，米糕不錯。”

  “謝謝師父。”

  裴楠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師父發給他的米糕，再灌下兩碗粥，就照著方子安排人熬藥去，他便寸步不離地跟著師父，給師父打下手。

  天空下起了雨，被司空霽給說準了，而且越大越大，地麵上很快就有積水，不停朝著低矮處流。

  “王妃，中午留在我母後這裏用午膳，等雨停了再回王府。”榮靖道，說不完道不盡的感謝，自己和母後的命都是攝政王妃救的。

  “不用了，我惦記糖崽，一會兒王爺下朝，我便跟王爺一起回府。”林淺薇想起榮靖的腳傷，道：“腳踝好全乎了嗎？”

  “嗯，已經不疼。”

  “還是要多休息幾天，別亂跑，也不用擔心盤絲蠱，你和你母後都沒有事了。”

  榮靖看出林淺薇的疲憊，便先告退了，改天有機會再好好謝謝攝政王妃。

  林淺薇的確有些累，確定最後一位婢女沒有中蠱，她把剩下的事交給裴楠，然後就去偏殿，坐在桌邊趴一會。

  雨點打在殿瓦上的聲音，像極了催眠的曲。

  可她想睡睡不著。

  ‘將來的某一天，你有可能真真正正愛上本王嗎？’

  司空霽說過的話反複在她腦海裏響起，響得次數越多，她就越不知所措。

  “恭迎攝政王。”

  婢女公公們的聲音傳來。

  林淺薇就跟偷牛被人現場逮住了似的，一下子撐站起來，又猛得坐了回去，鋪開針囊，假裝在擦拭銀針。

  眼角餘光告訴她，身穿朝服的司空霽正向她走來，是她在鳳臨節見過的那身深濃，寬大的袍擺鋪了一地，筆挺身姿無與倫比。

  她不由緩緩抬起了頭。

  “累嗎？”

  唇上一軟，司空霽親了她一下，幾分三分癡纏七分節製，而又是最好的慰籍。

  林淺薇不由把頭一低，三兩下收起針囊，道：“我想回府。”

  “步輦就在門外，陛下賜的。”

  “你呢？你要留下來嗎？”

  “本王要和你一起。”

  這話…似乎有另外一層含義。

  你品你細品。

  林淺薇裝作沒有品出來，坐進步輦裏就閉目養神。

  司空霽跟裴楠說了幾句話，坐到林淺薇身邊，下令回府。

  婢女垂下層層紗簾，遮起步輦裏禁止窺探的空間，司空霽摟著他的王妃，胳膊給她當枕頭，道：“累了就在本王懷裏歇一歇。”

  “我不累。”

  林淺薇想躲，想和司空霽保持距離。

  可是步輦裏就這麽一丁點大，還不如馬車裏的一半。

  這男人故意弄來步輦，想要一路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