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家在山西最南端的風陵渡鎮，據說是個千年古鎮。北邊是中條山，南是黃河邊，屬於雞鳴三省的金三角之地。

  去年開學送女兒去上海買的是火車票，兩張臥鋪一張440元一張用入學通知書買的學生票330元。還是在林小可的抗議下才選擇了放棄硬座。做為70後的林宇從小體會了生活艱難的和打工的辛苦，總是有意無意的節省著每一點能節省的空間。

  海燕給小可買的機票是西安到上海，由於開學際機票要1100多。加上送機還要奔赴鹹陽機場，來回又是四百多。如果沒有廣州這次失敗也許林宇在肚子裏翻騰兩圈也就平息了，畢竟是自己閨女坐。可現在的處境這樣奢侈是不是過分了？因此林宇才摔了碗，不對是不鏽鋼盤子。

  林宇大吼了一通後，女兒小可滿臉淚花的上樓鑽進臥室不出來了，留下老婆海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他訴說自己的委屈與憤怒，還有這些年跟他的辛酸與不易。在林宇理屈詞窮聲音越來越小的時候，騎上小電動走了，這就是不遠嫁的好處，老丈人家相距僅僅不到兩公裏。

  林宇從紛亂的回想中醒了醒神，開始給父女兩做飯，好歹在飯店一晃快十年了，這些倒是小菜。不過在炒勺翻騰的瞬間，燃氣灶那不大的火苗卻總是映出一片深紅，偶爾還會變藍，這使林宇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小可，吃飯啦！”

  叫了兩次之後小可終於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趕緊吃完，把你的行李都收拾一下，明早上四點鍾出發。別到時忘了這個那個。”

  “知道了”

  林小可在樓上應個聲就是不下來，林宇知道她還在為昨天他發火而生氣，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家門。

  門口的老槐樹樹下，林宇有些黯然。

  從小林宇身體就不太好，不是感冒就是發燒。從中學開始到現在，體重一直沒突破過120斤，身材保持的令女生羨慕。他從未向人提及的是經常會眼前一陣發紅，但幾秒鍾會恢複正常，也曾去醫院檢查過，各種儀器過後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這半年來尤其是心情波動幅度大的時候，眼前竟然紅藍變幻，甚至還隱約有黃色。

  目光從遠處的中條山轉到左邊那大唐電廠，看那大煙囪上升起的縷縷經過淨化的黑煙，林宇不由往壞處想，假如我突然不在了，父母怎麽辦？妻兒怎麽辦？

  “唉！

  長長歎了一口氣。自從前幾年有這種想法後，林宇偷偷在父母，妻子，女兒名下各存了十萬塊，這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明天去西安再到醫院檢查一下吧，或許還能救一救。

  下午收拾完餐具，綁上圍裙正準備洗碗，海燕來電話了

  “明早過來接我，我要去送小可。”

  “好，四點走”

  沉默了一會兒，林宇還是答應了。女兒一走就是半年，妻子無論如何都會去送的。林宇隻是在想怎樣才能瞞過海燕自己去醫院，萬一??

  半夜三點鍾，林宇就起來了，煎兩個雞蛋，想想再煎了一個，熱好餅和牛奶，才去叫小可起床。返回洗手間又把牙刷上擠上牙膏放在接好水的杯子上，等林小可刷牙時又到房間去檢查東西帶好沒有。身份證、學生證、電腦、ipad、衣服、毛巾、??總怕有什麽遺漏，最後再往微信上轉了3000塊錢。

  先去老丈人家接了妻子海燕，一家人開車奔鹹陽機場而去。雖然是八點多的飛機，還是早點好。

  當海燕接過林宇遞來用塑料袋包好的還溫熱的夾了煎雞蛋的餅後，臉色明顯寒氣漸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