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結算

  墨飛扮老頭走在前，墨燁恢複真麵貌做徒兒跟在後，重新返回院子。

  院子裏。

  鄭大拿了殺豬刀回來，正和鍾槐宰羊煽豬殺雞，忙得熱火朝天。

  司影蹲在灶台前，忙著燒開水，以便燙雞燙豬去毛。

  抬眸瞧見墨燁步態從容麵無表情跟在墨飛身後，緩緩自廳門度步而出。

  暮地覺著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到底哪兒不對，忍不住定定凝視他倆。

  墨燁察覺到她的目光，極其自然地側眸朝她看來，淺淺地勾了勾唇，算是示意打招呼。

  眼神意味不明，莫測又複雜。

  就是這一眼，讓司影明白哪裏不對。

  感覺不對！

  無論是昨晚，還是早上吃早飯，墨燁給她的感覺都是淡然中帶著點說不出的憂傷，又隱著幾分淡淡的哀愁，而這哀愁中卻又裹挾著莫名的倔強與堅持。

  那感覺極其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能察覺出他在極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

  可此前，從她踏進院子，到‘他’抬手打人，她隻感受到那直接的憤怒情緒，還有打回去的快意，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外恣意暢然，全然沒了那種極力壓抑的情緒。

  可就在剛剛，墨燁跨出門那一刻，她立馬又能感覺到他身上淡淡的、欲語還休卻死死抑製住，隱而不發的情緒。

  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會給人兩種感覺，就像是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樣？

  難道是因為那時‘他’在生氣？

  人在生氣時，確實情緒容易外放，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所以會給人兩種不同的感覺也不奇怪。

  司影心中如是想，自動把這種不對歸結於暴怒所致，並沒往心裏去。

  見墨飛悠栽悠栽地往凳子上一坐，一副準備坐下來看戲的樣子，便站起來朝他招手道。

  “過來。”

  她不願叫相公，又覺得叫蕭大哥太過親熱，故一直沒有對墨燁老頭的身份使用稱謂。

  墨飛眼神都落在墨燁身上，沒看見她手勢，聞言隻以為她叫鄭大或鍾槐，淡定地坐著不動，

  墨燁不動聲色冷冷瞥他了眼，輕聲提醒。

  “師傅，師娘叫你呢？”

  “我？”

  墨飛這才如夢初醒，看向司影，“你叫我？”

  “不叫你叫誰？”

  司影翻了個白眼，指著灶台道。

  “你過來幫忙燒水，我剝點筍，洗點野菜磨菇，以便做午飯。”

  一聽是當火頭軍，墨飛眉頭打結。

  他可是王爺，剛做完爬梯搭棚的事，又要他燒火，這像話嗎？

  他還在猶豫，就聽得墨燁清咳一聲，一字一頓咬牙道。

  “師傅，師娘在等著你呢。”

  語氣裏暗含警告，示意他快點上前。

  墨飛隻好苦哈哈上前去燒火。

  墨燁開始開木料做浴桶。

  草屋已搭好，新灶台壘了一半，現在又要做飯，隻能下午再接著壘。

  司影最在意的就是擦澡，他便先撿著浴桶做。

  剛開了塊木料，便聽得司影驚呼。

  “你幹嗎呢？一下就往灶裏添滿柴，火不得滅啊！”

  墨飛撇嘴道，“不添柴那要怎麽燒火？”

  “慢慢添啊！之前不是都教過你，昨兒還燒得好好的！”

  司影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怎麽才隔一天就忘了？”

  心想，莫不是病又加重了的原因？怎麽感覺老頭今天呆呆的？

  可明明此前阻止徒兒打人時，又沒事啊？

  “昨兒又不——”是我！

  墨飛脫口反駁，還好反應快，極時改了口。

  “昨兒又不一樣！這不就等著水燒開好煽豬嗎，我一時著急，所以想放多些柴，快些把水燒開。”

  邊說邊埋首從灶裏往外撤柴。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想快更不能一下子塞滿，你看這火差點就滅了。”

  司影湊上前，抓了把幹草塞灶裏。

  “還不快點塞草，等會火滅了又得重新起。”

  墨飛聞言，又忙抓了把幹草往灶裏塞。

  兩人一左一右蹲在灶前生火，挨得很近，就差沒頭碰頭。

  墨燁手一頓，定定地看著她倆，心中瞬間打翻醋瓶子，重重咳了聲。

  “怎麽了？”

  司影不知其中貓膩，抬眸看向他。

  “你這都連咳兩聲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明明剛剛打人時還生龍活虎的，這會怎麽就咳起來了呢？

  墨飛豈會聽不出親哥意思，倏地蹲得筆直，和司影保持安全距離，恭謹地看著她起火。

  司影眼神怪異地掃了他一眼，也沒多想，往灶裏添了兩根柴，示範給他看。

  “就這樣，一把草一把柴慢慢添，等火燒起來才停止塞草。”

  教完，轉身去忙剝筍。

  一盞茶後，孫大軍送完人回來幫著鄭大打下手。

  緊接著，何四梅南嬸五個帶著孩子，背著一筐筐的斑鳩樹葉也從山上回來。

  一見那野豬和野羊，個個眼瞪得比銅鑼還大！

  孫二娘話脫口而出：“姨姨又撿著野豬了？”

  “那可不！”

  回答她的是埋首剝羊皮，幹得熱火朝天的鄭大，嘖嘖聲誇讚。

  “嘖，你姨那膽子，那可比我這殺豬的膽還大。這麽一頭野豬衝過來，一點不帶怕的，直接掄起鋤頭就打！”

  鍾槐聽了，也忍不住笑。

  “是，當時我看得都嚇出冷汗，掌櫃的不愧是女中豪傑！”

  孫大軍沒搭話，眼神崇拜，快速看了眼司影，紅著耳尖埋首幹活。

  墨燁冷冷睨他一眼，麵無表情開著木料。

  墨飛則看向親哥，暗暗誇讚親哥貼心，送個野豬還能讓司影趁機立個威，他可沒想過還可以這般！

  司影被誇得臉紅，忙擺手。

  “沒有。是那野豬摔著了，才被我撿了便宜。”

  滿院子的婦人小孩，有一個算一個，那是個個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翻誇讚感歎過後。

  司影和何四梅幾人驗收斑鳩葉結算，孩子們興致盎然圍著鄭大，看他忙活殺豬，口水直咽。

  何四梅母子仨摘了兩籮筐樹葉。

  九兒嬸和菊嬸都生四個孩子，兩個大的比二娘還大上一兩歲，各自摘了三籮筐。

  南嬸和芬嬸孩子多，但都隻帶了六個上山，最大的和老二都已十三四歲，很能幫得上忙，竟然摘了足有五籮筐。

  司影笑不攏嘴，這成果太出乎意料了。古代人不講究計劃生育，這孩子多得她無法想象。

  “太好了！辛苦大家，每筐五文，我這就給大家結算。”

  九兒嬸四人俱驚呆了，麵麵相覷後，瞪圓著眼看她。

  辛苦砍一擔柴，挑五公裏到鎮上賣，累死累活一日才賺三十文。

  不過是上山摘筐樹葉，不用去鎮上，省事省力，還可以順便做撿幹柴摘野菜之類的活，就能輕鬆賺五文！

  這事兒也太好了吧！

  且砍柴賣還隻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才能幹的活，婦人小孩可受不住這累。可這摘樹葉，但凡能走得上山的小毛孩都能幹！

  九兒嬸帶頭替大家問。

  “影妹，就這一筐樹葉就給五文，你怕不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