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埋怨和責怪獸主，這都不是他一個獸奴應該有的情緒。

  樓殊目光看向遠處的夜空，此時月亮沒有出來，星星閃鎖著點點光芒，成為天空中唯一的風景。

  夜裏微風吹過來，突然就讓人覺得發涼，火光打在她的側臉。

  “我是你們的主，你們把命交給我，我就得為你們的生命負責。”

  薑夜錯愕的抬起頭。

  為他們的命負責……所以才要救他麽？

  可是……

  “你說，明知道可能會死，可能會殘廢，我為什麽要救你？”

  樓殊轉頭看向他，語氣帶著疑惑，“難道你不覺得，能活下去，是我們最大的幸運嗎？”

  薑夜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覺得，殘廢比死了更加痛苦。

  可是麵對獸主，這個極力搭救自己的獸主，他無言。

  “你是不是覺得，你不能站起來了，是個廢人了，就沒用了？”

  樓殊眸光冰冷，帶著憤怒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腿不能走路，你還有手，還有腦子，難道你的手和腦子都廢了嗎？”

  “雌性不能捕獵，雌性什麽都做不了，那雌性就是廢物嗎？”

  薑夜心慌了，“不是，雌性能生孩子……”

  “是，雌性是最偉大的。”每一個做母親的人，都是偉大的。

  “巫醫不能捕獵，但是能治病，他們沒用嗎？”

  薑夜喃喃道：“不是……”

  “蒼爾花心思改做了兩個輪子的車，能拉貨更多，也讓獸人們更輕鬆，他做這些，沒用嗎？”

  薑夜不說話了。

  這些都很厲害，但是他一樣不會。

  他隻會捕獵……

  “雌性不會捕獵，卻能做最偉大的事情，巫醫不會捕獵，但是卻能救治捕獵受傷的同伴。”

  樓殊伸手，給他緊了緊剛才激動弄歪的木板，“沒有腿，你還有手，還有腦子。有沒有用，不是靠別人給你評價，而是你自己來判定。”

  樓殊起身離開，旁邊還有個受傷的芫花，那個更危險，她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尋死的人身上。

  樓殊救薑夜，也是有私心的。

  她討厭別人為了救她而犧牲，她不喜歡虧欠。

  她討厭那些犧牲的人，他們留給別人的，除了感激，還有愧疚。

  樓殊跟薑夜的談話，周圍休息的獸人們都聽到了。

  這一席話，讓獸人們明白，樓殊不想放棄廢掉的薑夜。

  這讓他們很感動。

  試想一下，若是有一天，他們受傷了，被獸主放棄……那種畫麵他們不敢去想象。

  此時，所有的獸人心裏都有了一個念頭，以後盡量不要受傷了……

  從今天的戰鬥，他們就看出來了，獸主沒讓他們攻擊失明的野豬，而是讓他們放掉，就是因為獸主在意他們的死活。

  獸主在意他們的命，他們不能自己不在意。

  樓殊離開後，薑夜就陷入了沉默。

  其他的獸人也沒有安慰，默默的坐在薑夜身邊。

  他們都理解薑夜此時的心情，他們完好無損，無法安慰受傷了雄性。

  夜裏，芫花和薑夜都發高燒了，樓殊讓人熬了退燒藥，給兩人服下。

  發高燒，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