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煙霧繚繞，雖然我看不到，但我的嗅覺和聽覺，能夠準確地感受到這股氣溶膠的存在。

  “嗨，你還在聽嗎？不知你是否有興趣繼續聽下去？”黑暗中，他可能將頭轉向了我，但我什麽也看不到……

  我回應著來聲的方向：“哦，是的，沒錯，確切地說，其實，我聽的開始有點上道了，尤其是這段對於當今體育科學的闡述，對於我正在研究的領域，有著極為重要的參考意義！嗬嗬，請繼續吧！”

  黑暗中，他好像又將自己的頭顱偏轉了回去，然後繼續集中精力。短暫的停頓後，那股醇厚，且充滿磁性的嗓音，從新回到了我的耳畔。

  “有一天，芬奇舉著兩張球票，並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艾倫。結果可想而知，兒子高興壞了。雖然，這對父子並非首次攜手看棒球比賽，但卻是他們首次身臨其境、現場觀戰！”

  “你知道，體育比賽往往異常激烈，且充滿戲劇性。這場球，也不例外。”

  “一開場，星係人隊異常強勢。4局下半過後，他們以10比0的懸殊比分，遙遙領先海王星！對此，主場球迷異常興奮，他們歡呼雀躍、載歌載舞。當然，作為主隊球迷中的一員，芬奇和艾倫也加入到了他們狂歡的行列，喝著飲料，玩著“人浪”，他們喜歡這種沉浸的感覺，他們相互擊掌，他們如癡如醉！”

  “有一個細節可以詮釋。當時，不論在場的主隊球迷，還是客隊球迷，基本上都一邊倒地認為，芬達貝那支滿壘情況下的‘陽春炮’，是支‘再見全壘打’！”

  伴隨著又一段沉默，一股更為用力的吞吐，好像是他的一聲歎息：“但是，大家都錯了！從5局上半開始，海王星真的像是他們想要傳達的球隊初衷和品牌調性一樣，本壘打輪軸轉，且串成了串兒！一支、兩支被打出後，星係人隊不論是教練，還是球迷，都像是開水煮青蛙，他們覺得，這隻是個小概率事件；而在海王星通過兩隻陽春本壘打拿到第4分時，星係人隊主教練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向投手教練交代了一句，隨後，替補投手上陣了。”

  “然而，就像是中了邪，替補投手當天也失去了準星和運氣，連續被海王星隊擊球手猜中球路，結果，一波本壘打風暴過後，海王星追到了隻差兩分。此時，正值8局上半。此刻，星係人隊的教練們這才開始緊張起來，準備在九局上半換上第三投手。”

  “就像暈頭轉向的防守，星係人隊的進攻在8局下半也同樣跌入了穀底，芬達貝也好像精疲力竭、無力回天。就此，兩隊進入到了最後一局的較量。對於星係人隊來講，一守一攻，隻要守住這一局，比賽就可以取勝了；而對海王星來講，這是本場比賽最後一攻，能否逆轉，在此一舉！”

  “第9局，我至今記憶猶新。海王星借助之前的氣勢，一鼓作氣，連續擊出5支全壘打，從而一下反超星係人隊3分；互換攻守後，星係人隊仍舊沒有起色，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人家連續灌了13記全壘打，不僅輸掉了比賽，還徹底喪失了鬥誌和信心。之後，在各大媒體紛紛報道的第二天，全隊引咎辭職……”

  “嗯，對，你沒聽錯，是全隊！抱歉，你還有煙麽？能再給我一支麽？”

  “什麽？哦。”我可能聽的太入神了，還沒走出剛才那場比賽。在反應過來後，我摸黑著找到了煙盒，憑感覺又拿出了第二支萬寶路，向著來時說話的方向，遞了過去。

  他準確地接過了那支煙，我能夠感覺到，他好像能夠看清黑暗。我再次尋著來時說話的方向，為他燃起了我的ZIPPO。在極力吞吐和火光閃爍後，他又開口了。

  “你知道，芬奇和艾倫，對於比賽的結果，就像大多數主場球迷，首先是不敢相信，其次是不能接受。尤其是艾倫，本就是主隊球迷的他，對於比賽結果，鬱悶至極。看到兒子失望的情緒，爸爸芬奇展現出父愛的一麵，不僅將哭泣的兒子擁入懷中，任其淚水濕侵了衣裝，還在艾倫冷靜之後，用言語撫慰著他的憂傷。”

  “芬奇對艾倫說：‘今天的比賽，要冷靜看待和分析。對於星係人隊的落敗，既是偶然，也是必然！第一，臨場應變。我們的主隊，在丟掉4分之後，教練才反應過來，而球員，一整晚，都在睡覺。與之相比，海王星雖然先丟10分，但他們沒有蒙圈兒，最終通過調整陣容，以及改變心理，一舉拿下最終的勝利；第二，專注度。顯然，海王星隊在5局開始後，專注度更優於前4局奠定短暫優勢的星係人隊；第三，對勝利的渴望。實際上，在8局過後，海王星看到取勝的機會，並最終抓住了這個機會；第四，英雄出少年。相比於星係人隊的平均年齡，海王星的平均年齡更加年輕，他們年輕氣盛，最終亂拳打死了老師傅！’”

  “此時，話題才進入正軌。芬奇繼續對艾倫說到：‘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比賽好似微觀的人生，而人生，好比宏觀的比賽！當你發現你的比賽充滿荊棘，不要停滯，勇敢向前，嚐試著做出正確的應變，並永遠懷揣對勝利的渴望，堅持不懈，屬於你的逆轉，遲早到來！之前，爸爸走了一些彎路，但漸漸發現，入殮師這個職業，非常適合我，而且，這份職業，不僅可以磨平你內心的一切暴戾，還可以充分展現人性的光輝，讓你永遠對這個世界充滿愛、期待和敬畏，讓你始終擁有積極向上的樂觀生活，可以勇敢地麵對眼前的一切。對此，上帝也曾托夢於我，問我是否願意繼續這樣的人生，以及，是否願意繼續這個職業，我的回答是——無怨無悔！’”

  “哦，是的，如果你還在聽，我可以負責地說，這段自白震撼到了我，我想，如果是你，你也會的。”

  “聽到父親的自白後，艾倫隻說了一句話：‘爸爸，我也想當入殮師！’”

  “在芬奇看來，艾倫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他欣慰地看著兒子，任憑自己的淚水劃過他微笑的臉龐。”

  “是的，從此，芬奇每次外出作業，都會帶上入行的兒子。”

  “春去秋來、四季輪回，這對父子配對兒的師徒關係，一晃，竟維持了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