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49-51章
作者:隻是艾安      更新:2021-10-11 16:36      字數:3151
  看看火柴身上被馬拖行的傷痕,再看火柴臉上那始終維持不變的笑,沙樂棠怎麽忍心再說什麽推辭的話。

  沙樂棠:“你啊你……”

  沙樂棠說完,抬手將火柴抱起,抬眼看了看方才胡亂狂奔的馬,鬆開了手裏的韁繩。

  馬見沒了拘束,即刻跑走,朝著齊陽宮的方向去了。

  火柴看著,疑惑的問:“這馬不要了?”

  沙樂棠輕笑一聲,說:“這馬原就不是我的,出來心急,隨便牽了出來,想是這公主府的馬吧。若不是這樣,方才也不會摔了你。”

  火柴又伸頭看了看,說:“原是這樣。”

  這時候,火柴才覺得於這鬧市街頭,被男人抱著有些尷尬,臉上泛了微紅。

  而過往也有些好事的人,緊盯著這兩個男裝打扮相互摟抱之人,胡亂議論。

  沒行幾步,身後就聚了幾個無事生非人士。

  沙樂棠聽著腳步,然後回身怒喝道:“看什麽看!你們家沒人受傷啊!還是哪個想上來嚐嚐本大爺的拳頭?”

  這話一出,好事的人也就嚇退了。

  火柴對著沙樂棠笑了笑,然後任他抱著,心花怒放,低首頷眉。

  到了藥鋪門口,沙樂棠停下問道:“是這兒麽?”

  火柴此時才回了心神,輕聲說:“不如還是繞過去走後門吧,這傷……”

  火柴未說出口,但是沙樂棠意會,隻道句“好”,就抱了人前走。

  不多時,見一小門,沙樂棠看了看火柴,火柴點了點頭,二人就進去了。

  這進了門,沙樂棠算沒了主意,街上倒是好走,如今進了府裏,左右不認識。

  火柴晃了會神,才抬手指到:“那邊……轉過花房便是。”

  沙樂棠抱著火柴走過花房,花房的門開著,花蕾欲放未出,像是火柴一樣。火柴此刻被人抱著,再看這花,竟於平日不同,嬌妍了不少。於是說道:“這掩碎紅開的真好……”

  沙樂棠聽了火柴的話,驚訝的說:“這是掩碎紅?”

  火柴點了點頭,說:“是啊,爹說的,這花有毒,看著美,碰得,摸得,聞不得,吃不得。若是離近了,站久了看它,總會暈的。”

  沙樂棠心想,果真不錯,西域有名的毒藥,快慢皆可,少則要人死於無形,多則七孔流血,熬不過半個時辰,人就如這成藥的方式一樣,酥碎流紅。

  沙樂棠想著,火柴說道:“咱們還是快些走吧,這花房散氣之時,爹說要離遠些,若是喜歡,摘一朵回房放著,鎮定安神。不可多,至多一朵。”

  沙樂棠:“這花可安神?”

  火柴:“爹是那麽說的,聞起來淡淡的,不如你摘一朵,回房再看?”

  沙樂棠:“可摘得?”

  火柴點了點頭,沙樂棠便過去摘了一朵嬌豔欲出的掩碎紅花蕾。

  火柴又說:“才看見時,我也摘了一朵這樣的,浸在水裏,開的時候最香,淡淡的,也不惱人。”

  沙樂棠看著掩碎紅,確實美,美極。但也聽人講過,毒極深,無藥醫,吃了便無解,等死。

  沙樂棠於是又問:“吃了這一朵,人會怎樣?”

  火柴笑了笑,說:“還是先回去吧,聞得多了,不好。”

  沙樂棠點了點頭,抱了火柴回房。

  沙樂棠將火柴放在榻上,轉身說道:“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叫個丫環來給你上藥。”

  火柴在他身後笑了笑,然後退了一身的衣裳,換了女裝。

  沙樂棠背對半晌,見無人應他,心想:該不是疼暈了?還是看看吧。

  沙樂棠回頭之時,正趕火柴撚好扣子,一束青絲瀉在肩上。

  火柴抬頭,正看見沙樂棠看她,於是笑了笑,說道:“怎麽?”

  沙樂棠呆了一陣,才說:“你這傷?”

  火柴掩嘴一笑,並腿下床,跳了跳。

  沙樂棠瞪圓眼睛,疑惑著。

  火柴才說:“方才穿的男裝,墊了許多東西,而且火柴的武功又不是太差,所以就與馬兒商量好,與沙大哥開個玩笑。”

  這當人販子的後遺症就是長時間不騙人心裏癢癢,總想整蠱一兩個,偏趕上這沙樂棠倒黴,對火柴又沒什麽心計。

  沙樂棠反思著自己,是不是經常被人忽悠,這方才剛被親爹誘騙至暈,緊跟著就來了一遭美人心計,一天兩次的頻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火柴見沙樂棠不說話,趕緊過去拿了掩翠紅來逗他:“這沙大哥一不高興,這花都要謝了。哎……”

  要說這沙樂棠長這麽大,也見識過不少美女,偏這一次栽在女人販子手上了。

  沙樂棠此時還處在遊離狀,片刻後,居然又開口問火柴說:“你真的沒受傷?”

  以至於火柴還得給這個謊話力爭其偽,捋起輕紗袖,讓沙樂棠看個仔細。

  看著火柴近月來才養的皙白的手臂,沙樂棠一陣麵紅麵紫,血脈逆行。

  火柴見了,還以為是他聞不得這掩碎紅的味道,趕緊將手裏的花丟出窗外。

  沙樂棠咽了咽口水,說道:“好好的,怎麽扔了?”

  火柴:“火柴怕沙大哥有事,一朵毒花,無謂憐惜。”

  沙樂棠心裏此時想著些事。難道我真錯了?不該如此?這毒花果真不該憐惜?

  火柴看沙樂棠又入了神,趕緊開聲叫人。

  隨即,人聞聲進門,是一個小童。

  小童施禮過後,開聲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火柴:“快去拿些祛毒的藥來。”

  小童又問:“小姐要哪種?”

  火柴:“掩碎紅的。”

  小童:“小姐,這掩碎紅並無解藥啊。”

  火柴:“果真沒有麽?”

  小童:“小的未曾聽說。”

  火柴:“你在藥鋪抓了這麽多個方子,就沒有一個是解此毒的?”

  小童:“怕是小的職位卑微,未能得此解藥的方子。”

  火柴想了想,又問:“那我爹有沒有?”

  小童:“小姐,這……請恕小的確實不知。”

  火柴左右想想,又問:“這掩碎紅單朵聞得,可有此說?”

  小童:“小姐,恕小的不知,小的隻知道這掩碎紅向來是毒株,伺候花房的花匠入房開門灌水施肥都要帶上麵具,這花房開門之時,人都躲得遠遠的。”

  是這樣麽?那上次我摘了這花,為什麽爹如此告訴我呢?莫不是這爹不是真的?難道我火柴被人騙了?

  一株毒花,忽然引出了火柴許久未生的心火。知錯就改的人販子,也不是任誰可欺的。事與人,有可恕,有可不恕。

  一團心火就這樣在火柴的心裏複燃起來。

  此時見沙樂棠與火柴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小童便自行退下了。

  火柴合上眼睛想了很久,這一路走來,事事都太巧了。可若這爹是假的,當初他又為何要救火柴呢?這點火柴怎麽想也想不通。堂堂米國資深太醫千裏迢迢派了人去到大唐救個人販?這是為什麽呢?這認作是我爹,又不告訴我這毒花之毒,又是為什麽?還是我想多了?隻不過是小童不知其二,所以如此說?

  種種想法在火柴腦子裏不斷浮現,混成一片,連接不出。

  往常在大唐之時,雖也是一個人出入,但是畢竟有自己的地方,有個安居之所。如今到了米國,身無分文不說,連個自由的地方都沒有了。行事不便,諸多不便,隨時被人監視,空有個小姐的名聲,卻添了無邊的煩惱。

  這是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折磨我!原想著以死謝罪,清刷先前的罪孽!如今死未死成,又憑添了這許多事情出來!若是還如先前一樣,隻有火柴一個人多好,想死便死了。這如今,有了這一切,都是真的麽?

  當人什麽都沒有的時候,赴死很容易,當人一旦擁有了一些東西,即便是虛無的,飄渺的,也開始舍不得,怕失去。

  火柴的心裏,如今已裝了兩個人,一個是那個無從考證的爹,一個是眼前的沙樂棠。

  此時,沙樂棠在一邊想著想著,臉上的紅紫已漸漸褪去。腦子裏也如火柴一樣想著自己的身世。一個爹,也似爹非爹,一個火柴,琢摩難測。

  沙樂棠心亂如麻的想了一會兒,回了神。轉過臉與火柴說:“不是吃飯麽?”

  火柴也恍然大悟,看看門外,此時日已西斜,是該吃飯了。看看這眼前才用了些計策哄了來的人,火柴忽然覺得心頭一暖,至少現在,還有眼前之人。

  火柴視沙樂棠為知己,沙樂棠不知。

  沙樂棠如何視火柴,火柴也不知。

  二人稍後,黯然無聲的吃了石府的大廚精心炮製的晚餐,一席無話。

  吃了飯,沙樂棠看看火柴,說:“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

  火柴聽了話一怔,若他走了,隻剩我一個,在這院子裏,孤單的一個人?

  這一念,在腦裏瞬間閃了過去。

  火柴不知為何,伸手拉了沙樂棠,隻說了句:“能不能留下陪我?”

  沙樂棠抬頭看了看火柴,想了許久,也不知道如何應答,深吸了口氣,聞到了一抹掩碎紅綻開的清香。

  火柴立在一側,靜默的等著沙樂棠的答案。(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