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爸爸生病

  電話是招娣爺爺打來的，說是監獄那邊來人說她爸爸在監獄裏突發心髒病，正在醫院搶救，讓她趕緊過去一趟。

  可他倆出來匆忙沒帶錢，今天又是大年初一客車也沒通，根本沒辦法去。

  “這可咋辦啊？”

  招娣急的直跺腳。

  魁梧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即拿起電話打給了蔡廠長。

  電話那頭，蔡廠長讓他們不要著急，他先去醫院看看情況，然後給他們回電話。

  有了蔡廠長幫忙，招娣這次有了希望。

  魁梧道：“娣兒，別著急，你在這等電話，俺回家去拿錢。”

  招娣點頭：“行，那你快去吧！”

  十多分鍾後，蔡廠長那邊回了電話，說病人情況還算穩定，不過他沒見到人，病房外有警察守著，說是隻能親屬才可以見麵。

  招娣求蔡廠長幫幫忙找個出租車過來接他們，如今招娣已經顧不得花多少錢了，隻想快點過去。

  縣城這時候大道上也是一個車都沒有，大年初一都在家休息，基本都是初三才開始走動竄親戚。

  蔡廠長聽著招娣急的都要哭了，說道：“我開車去接你們，一個小時後你倆在村口等我。”

  招娣連連道謝：“謝謝蔡廠長！真的太謝謝你啦！”

  “行了，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招娣隻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

  老於頭給她拿了一個凳子，說了句：“遇事別著急，辦法總比困難多！”

  “謝謝！”

  招娣根本沒聽他說啥，接過凳子坐在上麵，低頭雙手抵著額頭，緊蹙著眉用力回憶著。

  在她的記憶裏，爸爸沒有出事，後來出獄了，還跟媽媽和弟弟重新生活了在一起。

  招娣記得爸爸媽媽去找過她，可她沒有原諒他們。

  那個時候的招娣已經側底陷入了仇恨和與劉建國愛恨的糾纏中，身邊還總跟著一個陰魂不散的魁梧，那個時候的招娣已經深陷泥沼，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想到爸爸不會有事，招娣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長長舒了一口氣，靜靜等著魁梧。

  魁梧把家裏錢都帶著了，老太太聽說他們要去縣城，非要跟著一起去，魁梧跟她在家吵了半天，最後也沒勸動，非要跟著去縣城找魁梧。

  招娣看著老太太和魁梧一起來的，也沒心思多問，想著就是過來送送他們。

  “娣兒，蔡廠長回信兒沒？”

  “回了，說病情平穩，蔡廠長來接咱們，咱們去村口等著吧！”

  “好！”

  魁梧付了電話費，三人便離開了合作社，去村口等蔡廠長的車來。

  此時招娣已經平靜下來，她看著老太太凍的直搓手，開口道：“媽，你先回去吧！”

  “俺不回，俺要跟你們一起去縣城！”

  魁梧無奈看了老太太一眼，對招娣說道：“媽非要去縣城找五魁去，咋說都不聽！”

  招娣以為老太太知道五魁在哪，也便沒說啥。

  ……

  蔡廠長趕來時已經九點多了，到縣城時正好十一點。

  蔡廠長直接把他們送到醫院門口，臨走時又叮囑有事就給他打電話，沒地方住就去廠裏。

  招娣顧不得跟蔡廠長道謝，下車就往醫院裏跑。

  老太太跟魁梧要了二十塊錢，然後也急匆匆走了。

  雖是大年初一，醫院裏依舊人不少，招娣直接跑到谘詢台，問道：“護士，請問，王力夫在哪個病房啊？”

  護士掃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是那個牢犯王力夫嗎？在二樓觀察室呢！”

  招娣沒心思理會護士的白眼，直奔去二樓。

  剛上到二樓，就見一個警察守在樓梯口，招娣腳步頓住，氣喘籲籲的看著那警察，問道：“警察同誌，王力夫是在這嗎？”

  警察看了她一眼：“你是他家屬？”

  招娣點頭：“對！王力夫是我爸爸，他現在情況怎麽樣啊？”

  “放心，他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你跟我來吧！”

  警察帶著招娣去了觀察室，魁梧一直跟在招娣身後。

  觀察室門口也有兩個警察守著，他們讓招娣填了一張表格後這才讓她進去。

  招娣輕輕推開門，就見爸爸孤獨無助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憔悴，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爸～”

  招娣輕輕喚了一聲。

  王力夫猛然睜開眼，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招娣忍不住也哭了。

  “爸，別哭，別激動啊！”

  王力夫點頭，虛弱的開了口：“閨女，爸對不起你！”

  “別這麽說，爸養了我十八年，哪裏有對不起我？”招娣握著爸爸的手，看著如此脆弱的爸爸心裏痛極了。

  “你媽把你給，賣，賣了……嗚嗚嗚……”

  王力夫說著忍不住又抽泣起來。

  這兩年在監獄，他最惦記的就是招娣，好幾次夜裏夢見招娣過的不好，吃不飽穿不暖，整日幹活還被人打。

  招娣聽到爸爸提起這事，鼻子不禁泛酸，還有一點難過。

  不過，也僅是如此。

  在招娣心裏，自己被賣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已經快忘記了。

  “爸，我一直過的挺好的，沒有受苦，我已經嫁人了，魁梧過來，讓我爸看看你！”

  魁梧聽話走了過來，站在病床前，一臉嚴肅的說道：“爸放心，俺一定對娣兒好！”

  王力夫目光看向魁梧，看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三個警察手裏拿著本子走了進來。

  走在最麵前的警察伸手指了指招娣，問道：“你叫王招娣，王力夫的女兒？”

  招娣點頭：“對。”

  “是這樣的，你爸現在這情況可以申請回家養病，但需要有人做他的擔保人，還要交三百塊錢的保證金，你們可以考慮下，這是具體的要求和流程，你看看。”

  招娣接過他手裏的文件，翻開看了看，說道：“我做擔保人，擔保金我來交，警察同誌，最快什麽時候可以帶我爸回家啊！”

  “小姑娘，你在仔細看看，擔保人風險看清楚了嗎？”

  招娣點頭：“看清楚了，我可以保證，我爸回家後一定秉公守法，不離開縣城半步！如果差錯，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

  警察點頭：“那你跟我去所裏辦下手續，手續辦完後就可以回家了，別忘了每周三要去所裏報道。”

  “行！”

  招娣說完轉身跟爸爸說道：“爸，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心髒不好，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著身子，我出去辦理手續，一會兒就回來！”

  王力夫虛弱的點了點頭：“爸……知道了…”

  招娣和魁梧跟著警察回了警局，到了警局有專門接待他們的警察，警察很仔細的講了出去後要遵守的規則，最後讓招娣在好幾個承諾書上簽字按手印，所有手續辦完後已是天黑了。

  王力夫雖然重新獲得了自由，可還需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在監獄裏這兩年他身體落下不少毛病。

  招娣跟魁梧剛趕回醫院，就見招娣的爺爺奶奶相互攙扶著在一樓谘詢台詢問兒子在哪個病房。

  “爺爺，奶奶！”

  招娣喊了一聲。

  老兩口見到招娣，急忙回身往她這邊走來。

  奶奶開口第一句就問：“招娣啊，你爸他咋樣啊？”

  招娣道：“放心，爸爸沒事，在醫院養幾天就能回家了！這麽晚了，你們是咋來的呀？”

  爺爺道：“你奶在家不放心，惦記著你爸，坐立不安的，我就帶她來了，走來的！”

  “走來的？”

  招娣一臉驚訝：“您的腿能行嗎？”

  爺爺看了奶奶一眼，說道：“癱了就你奶侍候我唄。”

  “哪天不是我侍候你，都侍候你一輩子了，行了，別多走幾步道就邀功！招娣啊，快帶奶奶看看你爸去，看他一眼我就放心了！”

  “嗯，走吧！”

  招娣挽著奶奶的胳膊帶著她往二樓走去。

  身後的魁梧道：“娣兒，你們先上去，俺去食堂看看有啥吃的，你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聽魁梧這麽一說，招娣還真感覺餓了。

  “好，多買點，我真的餓壞了。”

  “行！”

  魁梧說完轉身出的門，幾人繼續往二樓走。

  就在招娣一腳邁上三樓的最後一個台階時，身後突然響起‘撲通’一聲。

  招娣猛地回頭，就見爺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爺！爺！”

  招娣腦袋瞬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