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耳塞、口罩，帶著這些累贅的東西不說，還得戰鬥。

  薇薇這邊都快悟出痱子來了，她的大腦憑借超高的感知能力，在以一種常人很難理解的方式收集、分析、整理、歸納外界信息。

  如果說從視網膜到大腦的傳遞速度是1的話，那麽她現在借助感知獲取信息，之後傳輸給大腦的速度就是100，這樣做特別耗費腦力，兩招一過，她的額頭就滿是汗水，頭頂像是蒸籠一樣，隱約能夠看到一些白煙......

  外在表現就是她的劍術水平有了大幅度的下降，招式越來越散亂，比初學者也強不了多少，現在擋十招都未必能攻一招了，左擋右架，狼狽到家了，但她還能勉強堅持一會，並沒有因為感官受限而被直接擊敗。

  她明白澤法的意思，可隨著視覺、聽覺等感官被遮蓋，她長時間處於聆聽萬物情況下鍛煉出來的高感知愣是在腦海中模擬出了一個艾恩的影子，外邊的艾恩直刺，腦海中的影子也大概傳遞出一個直刺的意思，意思很模糊，但她卻能讀出其中的含義。

  明知對方是直刺，自己還傻乎乎地迎上去？那就沒有訓練的意義了，她跟著“感覺”走，一路“隨心”，看起來是兩人過招，實際她這邊非常封閉，基本等於是自己站在那練劍，自己打自己的，能不能擋住，能擋多久，完全靠“感覺”。

  澤法懵了，教學半輩子，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哪怕當年教赤犬、黃猿、青雉的時候也沒遇到這種問題，這個女孩現在是靠什麽感知外界信息的？

  沒道理啊！

  老頭冥思苦想，最後做出判斷。

  “我懂了！是觸覺，對吧？你有著極為驚人的觸覺，空氣的流動會讓你做出判斷，盡管不是很準確......你這樣的學生我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來來來，把手套戴上。”

  手套、帽子、圍巾，再加上之前的眼罩、耳塞和口罩，老頭還覺得不放心，又給她找了一件連體衣，從頭到腳，全部罩上，從遠處看，薇薇的造型就跟宇航員一樣！

  這次她終於敗了，堅持了三招，在應對艾恩第四招的右橫切時出現嚴重判斷失誤，她沒“聽”清位置，把右橫切誤認為右劈砍，舉刀招架，結果架了個空，再準備細“聽”的時候，對方的刀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她隻能舉手認輸。

  薇薇摘掉那一身亂七八糟的東西，頭發裏、臉龐上全是汗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氣。

  鴨子卡魯連忙給她拿冰水喝，又是給她扇風降溫，好一陣忙乎。

  付出很大，不過在五感全部被遮蓋後，她確實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一些東西，不是“聆聽萬物”而是在五感之上的一種全新感知方式。

  “卡魯幫我揉揉肩膀，我好累啊......”她像是重症病人一樣，靠在鴨子身上，鴨子連忙給她按摩肩膀。

  薇薇崩潰，艾恩比她還崩潰。

  不知道對方能夠“聽”到周圍的聲音，艾恩認為薇薇完全是通過事先預判來和自己過招的，自己的劍術和心思被人家隨便看兩眼就看透了，之後閉著眼睛，按照預判就能和自己打！這說明什麽？

  自己這已經不是劍術天賦差的問題了，而是沒有戰鬥能力！自己當海軍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

  天天穿著短褲，露出一雙大長腿的女劍士雙眼無神，失落到了極點。

  澤法看出了學生心中的巨大遲疑，但這次他很罕見地沒有開口。

  沒有嗬斥，沒有怒罵，更沒有一星半點的勸慰。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艾恩今年20歲，她打不過13歲的薇薇，13歲到20歲，無論男女，都是身體素質暴漲的階段，13歲的時候你打不過，14歲更沒戲，再往後那就別提了。

  澤法很清楚自己學生現在麵對的問題，同樣的問題，他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

  給他帶來這個問題的人是海軍英雄蒙奇.D.卡普。

  澤法、戰國、卡普和鶴同期進入海軍學校，四人都是普通人眼中的“怪物”，但是“怪物”和“怪物”之間也有區別。

  多年後，澤法變成了“黑腕”澤法，威名響徹大海，戰國成了海軍元帥，鶴現在看起來平平常常，幹巴瘦一個小老太太，但鶴中將也是能把多弗朗明哥以及他那一大堆幹部追得四處亂跑的人物。

  三人都是海軍柱石一般的人物，但他們三個心裏清楚，單純論戰力的話，他們都不如卡普。

  人和人的天賦是不一樣的，他們這邊苦練一番，增長了一成力量，卡普在家吃甜甜圈，然後馬馬虎虎練兩下，就能增長兩成力量，他們到五十歲，身體潛力完全榨幹，開始走下坡路，而卡普到六十歲的時候身體素質還有小幅度增長。

  澤法希望艾恩能夠正視自己，能夠自己走出這一步。

  他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薇薇。

  教學三十年，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少女被遮蓋五感後，到底是靠什麽感知外界信息的？

  想不通，他就開口詢問：“你到底是怎麽察覺到艾恩進攻方向的？你的劍術水平確實比她高一點，但絕對到不了提前預判那麽多招的程度。”

  薇薇沉吟數秒，考慮到澤法對於海賊的痛恨，聆聽萬物的能力也沒有普遍性，她含糊了一下。

  “就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應能力，具體的我也說不好。”

  她這種“別問，問就是天賦”的說法讓澤法老頭一陣皺眉，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

  “這樣，我想了一下，綜合幾方麵考慮，應該是視覺對你的影響最大，如果你想覺醒自己的見聞色霸氣，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就應該把眼睛閉上，我也不給你遮布條了，全靠自覺，你要在日常生活中假裝自己是一個盲人。

  你需要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不靠戰鬥，不靠訓練，用吃飯、喝水、睡覺，這些日常活動中去“看”身邊的世界，在你那超強的感知力之外，尋找到屬於你自己的見聞色霸氣。”

  裝瞎？有必要這麽拚嗎？薇薇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鴨子卡魯，卡魯連連搖頭，意思是你別看我，我隻是一隻鴨子。

  她一咬牙，一跺腳：“行吧，那我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