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盡賓散，赫曦借機想上去同他說幾句，這幾個月，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後終於慢慢說服自己要想開一些。

  “林先生。”

  赫曦喊住他，在她跟在他身後轉進宴客廳走廊的時候。

  林落白頓住腳步，卻並未回身去看她。

  “你說過，如果我有需要你效勞的地方，可以向你提出來。”

  她看著那道背著她的身影，依舊挺拔如故，隻是如今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疏離感，十分不可靠近。

  “需要我做什麽？”

  他沉默了很久，以至於赫曦覺得，他已經決定要爽約了。

  “我想托你幫我找份工作。”

  “你確定要把機會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她的語氣輕鬆起來，立刻說道，“你能讓我進林氏總部嗎？”

  “換個要求，也許我還能答應你，不如我介紹你去南信。”

  “該不會，你在林氏集團沒有人脈啊？”

  “確實沒有。”

  托他找工作不過是個借機找他說話的由頭，至於能不能幫上忙，她也不甚在意結果如何。

  “我聽說，你離開信和了。”

  “是。”

  “去哪兒了？”赫曦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就是你想去的林氏總部。”

  “難怪……不過我有點好奇，從信和出走的合夥人，在那裏會談到什麽職位，閣下願意告知嗎？”

  林落白徹底無語了，“你想進林氏集團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早就想跳槽了，之前礙於和你的關係，不好提出來而已。”

  “我們現在的關係，也不適合繼續在同一家公司待著。”他直言道。

  “我又不打算去審計部，去財務部還不行嗎？”

  “不缺人。”

  “手伸那麽長幹什麽，財務部又不歸你管吧。”

  “你可以去逸寧，讓易恒給你個閑職，這不比進外人的公司強上許多。”

  “你的建議倒是很不錯，我會考慮的。”

  林落白哼了一聲，赫曦話到嘴邊，偏偏又咽下去了，“你知道嗎，津市盛產一種大型的蚊子，咬人很痛，可我回了臨州，這裏綠化明明這麽好，卻一隻蚊子也沒有。”

  “你們臨州環境挺好，十分宜居。”

  “你可以考慮來這裏養老啊。”赫曦提議道。

  “我才三十，養老的事情至少也要再過三十年才會去考慮吧。”

  “林先生，你要到我家裏去坐坐嗎，都大老遠跑一趟臨州了。”

  “……”

  “可以住幾天啊，最近天氣好，晚上還可以坐在院子裏看星星，而且，我廚藝也進步很多了……”

  “你替我和赫曉說一聲，我今晚就回津市了。”

  在那之後的無數個長夜，每當回想起今日，林落白卻隻能懊悔自己當時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沒有看透她那些細膩又彎彎繞繞的心思，要是能早一日洞察，也許往後餘生，也不會徒增那許多的遺憾。

  意料之中，也不是不能接受，如今的林落白確實已經對她無意了，方才的那一番試探，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徹底地死心罷了。

  “把喜糖帶走吧，祝你早日有一段好姻緣。”赫曦忽然跑上前，往他手中硬塞了幾顆她姐姐的喜糖，才又說道，“這是我們這裏的風俗。”

  林落白攤開手上的喜糖，有片刻失神，看向她，“我什麽時候能吃上你的喜糖呢？”

  “這個誰知道呢，也許永遠也沒有機會也說不定。”

  “難道你不結婚嗎？”

  “我結婚幹嘛要請你啊，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前男友，要是到時候新郎懷疑我和你藕斷絲連可就不好了。”

  “你說的很對，我也不是很想參加。”

  “林落白！”

  赫曦大聲喊了他的名字，林落白轉頭看著她，察覺她今晚有些過於活潑，與平時很不相同。

  “你看見不遠處那座山了嗎？”

  順著她所指方向，他看了過去，夜間的視野並不開闊，看得也是模模糊糊。

  “它們可以見證一些事情。”她雙手抱拳，十分虔誠。

  “山神不存在的，他們不會保佑你進林氏集團的。”

  “為什麽！”

  雖然她所許願的，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這件事情。

  “因為我不允許。”

  “我們臨州有個傳說，”赫曦顧自言道，“很久很久以前……”

  “老套的故事可以不說，我並不想聽。”

  林落白並不打算賣她麵子來聽她講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年輕的戀人，他們的父母想要拆散他們，於是他們就隱居到了靜山腳下。”

  “然後呢？”

  “然後他們在靜山的見證下，拜過天地，做了夫妻。”

  “……”

  “妻子難產而死，丈夫在妻子墳前枯坐一生。”

  “這個傳說的結局很不好。”

  “我看到了他們相愛一生，你卻看到他們不能白頭偕老。”

  “終究都是不圓滿的。”

  台階前，林落白停了腳步，側身看著她，似乎有話要說，偏到最後又是沉默了。

  “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赫曦鼓足了勇氣說出口，她想要一個正式的道別，以後回想，也不會隻回現出更衣室裏吵架的那一幕。

  “不覺得你提這樣的要求很無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