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麽事？

  白發人送黑發人！

  三月承認他一直都看這個徒孫不太順眼。可再不順眼也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打得，別人打不得。

  商血裔跟著三月一路走到花月的寢宮。

  “把她，強行弄醒！”三月吩咐了一聲，然後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商血裔的表情已經越來越垮，三月那麽穩重的一個人，臉都這麽慌，恐怕情形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

  花月悠悠轉醒，本來聽到人的腳步聲想裝睡，可是麵前充滿血腥的氣質又讓她不得不警覺。

  三月最終忍不住有些躊躇悵然的聲音，在空氣中蕩開：“花月，你的徒兒死了！”

  商血裔身形一抖，感覺老祖仿佛是在逗他，他過來是來頂罪的嗎？雖然說，就算是三月把他賣了，他還得給三月買命。可是，你這麽坑手下，會讓人心涼的。

  花月怦然間睜開了雙眼。嘴巴一癟瞪了三月、商血裔一眼：“哦，你們不是逗我的吧！”

  商血裔隻能無奈地再次使用了投影的法術。一麵牆上突然出現了投影，畫麵不太清晰，但投影裏的人卻穿著新潮，眾人低頭默哀，這是一場葬禮，在北國京城市中心遊街，軍隊拉響了樂弦，萬人空巷。那一條條白色的條幅上赫然寫著致敬黃元帥醫生。

  花月呆呆的望著那景象，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你剛才……說誰死了”花月本來已經聽到了答案，可此時他默默的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到，仿佛這就能成為現實一般。心裏頭各種滋味衝擊的他還沒緩過勁兒來，一向讓自己省心的徒弟死了！

  花月有些站不穩，三月往上前扶住她。

  可是還沒等他的手摸到那雙雪白的葇荑，胸口的衣襟就被人緊緊攥住。

  “虧我還把你當師傅看，你居然騙我，看我出醜很有意思吧！”花月表情很凶狠、張牙舞爪的威脅著三月！眼中蹦出的火花堪比焊接時產生的火花一般凶猛、刺眼。

  黃元帥小心翼翼地默默把身影隱藏在屋內的柱後。

  這樣他才能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到，也沒聽到，什麽事也沒發生。

  耳邊還傳來兩個人自說自話的對話。一個虛張聲勢另一個無所適從。

  她眼睛通紅，眼神狠厲，當中恨意讓人觸目驚心。花月隱忍脾性冒了出來，厲聲道：“是誰？”

  三月月沉默須臾，迎著她的恨意開口，“說是病故。”

  “不可能你騙我！”花月直接一個力道掀翻了桌子。

  “黃元帥真的死了，你冷靜一下，你恨不恨那個殺了你徒弟的人？我們去報仇吧！”三月也不知道她聽沒聽清。反正這丫頭吼的聲音太大了，他是沒聽清。

  “你說什麽！”

  “我要殺了他全家，除了他全族！”花月眼睛瞪的老大。

  “好好好，我們現在擬定計劃，你現在去他葬禮上，我去找線索！”三月滿口答應。

  “你得冷靜一點，你得想想怎麽複仇！這個事情出手的一定是那些幕後黑手！能顯出來的，不過是替罪羊！萬事不可衝動，一切從長計議！”

  “好，我們現在就走！”花月說著就帶著三月出了血海。“我該怎麽辦！真凶又是誰？”

  “先找到解鎖真相的鑰匙才能找到真凶！”三月直接從血海就瞬移到了北國陽春三月。此刻街角全是一片白茫茫的紙錢。

  三月伸手拽著花月走向正在舉辦葬禮的地方。花月回頭看向那邊正在接近棺槨的世家公子，再看向白書農時眼神冰冷。而站在他身旁的總統歲見也察覺了這邊冰冷的目光。

  如今天氣回暖，他身上穿的是白色薄衫，在看到來人時，汗水立刻流下來，浸濕了他的背！掩下差點兒跳出來的歹毒的心思，彬彬有禮的向這邊點點頭。

  周圍女士都是在南國過來的，回過神來後又哪能看不出當中道道，皆神色各異。這天氣的確熱了，可還不到流汗的程度。好在黃元帥出事，而不是他們，便有人想醞釀著打個圓場。

  然沒等眾人話，一道影子先一步衝了出去。

  “賤人！”一個老太太直直衝到花月麵前，二話不揚手就是一個耳光。“你就是他那個師傅，就是你把他害死的！”

  用力之大，花月半邊臉迅速發紅腫脹，耳朵轟鳴。

  花月臉頰火辣辣的痛楚傳來，讓她整個人發蒙，沒等回神，肚子上又猛的挨了一腳，正正巧巧摔進呢裏，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不知這裏為何多了一個泥坑。

  眾人：“……”

  就連走過來的武高月都懵了，站在那邊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但是，竟然沒人覺得奇怪。這老太太的性子，不就是小家小戶囂張又無腦嗎。

  “我是他師傅，不錯！你憑什麽打我！”坑不深，花月很快便站穩了怒罵，隻是又冷又痛，一頭一臉的泥水狼狽至極。

  偏生礙於那邊有老人在，還不敢站起來以免被看個精光，隻能矮著身子埋在汙水當中，氣恨交加。三月立刻上前脫下了自己的外袍。也不嫌棄，直接擋在了她的身體。

  站在坑邊花月揚眉冷笑，睥睨不屑，“別以為你年紀大就可以隨便打人，我要打你，不需要理由？可是起碼要我知道憑什麽你要來對付我！”

  老太太平時倚老賣老，耍性子慣了一開始有些猝不及防，此時反應過來快步走到花月身邊，抓住她的手，“賤人，你——害死了他！我問你他受苦的時候，你這個師傅在哪兒？下蛋還是在度蜜月？他呢！帶著病讓他沒日沒夜的工作！”

  大概是老太太突然間拔高了音量，這時間賓客滿座都是上流圈子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認識他們的人不少，他們認識的人也不少，而此時就因為老太太的滄桑女高音格外的嘹亮。

  目光都被引來了花月立刻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一個淪為笑柄的醜角。

  “你敢再說一遍試試！最好說出你今日所作所為的理由，否則！”花月扭頭冷喝。與此同時，她向前一指，隻見前麵的石像在空氣中炸裂，立刻化成了飛灰湧入眾人的眼睛和鼻孔、就像大型沙塵暴一樣撲麵而來……

  三月：“……”

  黃元帥為什麽要花錢建一個這樣的玩意？

  眾人的表情皆是瞪大著眼睛緊閉著嘴，活脫脫就像手術室裏要接受麻醉的公貓……

  接下來流的眼淚就真實多了……

  “那不是陽春三月的石像嗎？”

  花月摩梭了一下下巴，她還真沒好好仔細查看過。

  “花月，不要失禮，這位夫人和黃家是親戚關係！也是你徒弟的小姥姥，在下三月陽春三月的院長兼老板！在下和徒兒花月也是方才突聞噩耗，深表歉意，天地君親師，元帥和他師傅的關係極為親近，若是知道您此番的行為，想必在九泉之下也難得安寧吧！”

  三月幫她出氣，她要是敢慫了吧唧縮起來，他定會把她頭擰下來！

  “你的手疼不疼？”一個地中海的男人拉抓起老婦人的手，給她呼呼，“手心都紅了，下次打人別用手。她不配！”

  眾人，“……”

  花月：“……”臉色慘白，氣得發抖，有點想抽這兩個人，外孫子死了還在葬禮上秀恩愛，但是諷刺老人會破壞她的氣場，得憋。

  隻見他們中間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於是這對夫婦的表情十分扭曲。

  對著那兩張扭曲、蒼白、尷尬-、發紅的臉，花月心頭有個地方發暖，黃元帥你看見了嗎？可憐的娃！隻有我還記得你。

  她知道三月出言諷刺是為她出氣。

  剛才撞老太太的怒火，隻要三言兩語她就能推脫責任，最後不過是多一個光明正大沒有救徒弟的借口，沒有實質證據，她們奈何也不了她，隻是今天這景象讓她著實看得有些奇怪。

  所以花月直接動手了，先開了棺再……

  她並未顧及自己的名聲，也不在意這樣的舉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麽麻煩。天塌下來還有他師傅頂著呢。

  這是花月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來自親人的憤恨還有愛。為此她的臉一直在隱隱作痛。這老太太有一股怪力……

  那老婦人說：“你是他師傅沒錯，可我們家也不是吃素的，你逃了他的婚，如今又罔顧……”

  “既然知道我是誰，如今我等年輕人也托個大是你的平輩！我若是因為黃元帥，有何不敬，還請見諒！”

  “開棺驗屍！”

  老婦人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今日所受屈辱她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住手！開棺是需要得到家屬的同意的。我老太婆就躺在這兒，看你們誰敢過來！”說著就她躺在棺材旁邊。這般架勢，眾人倒是沒人敢上前了。

  以前不跟花月明著作對，是她給三月麵子，不等於她真怕了！

  “嗤！想倚老賣老？老娘等你來！”放狠話，花月從來不輸。

  三月手使力，把花月拉到自己身後，對上婦人揚唇，“夫人跟我起衝突，不過是意外。但是導致我愛徒去世的人，差點害得陽春三月名聲掃地、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得了，這筆賬是定要好好清算的！”

  花月說這話時看著眾人的反應。歲見依舊是一副慈祥的撲克臉，絲毫不像是一位推翻自己獨裁王國的總統。有七分古怪。

  麵前的這對夫婦，表情雖然哀痛，但是此番舉動確實是別有用心的。黃元帥的死，她這個老師是有責任的若不查出個所以然來，她絕不甘心。

  “黃元帥雖然做過錯事，但是求生的心一直可謂不屈不撓、堅定不移，若是知道有人謀害了他的命，九泉之下一定會讓我為他報仇！今日這筆賬我記在骨子裏，這個仇，我一定千萬倍報答！”花月撂下此話，那婦人仍像沒聽見一樣徑直地躺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