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變冷了……”林晨手捂冒著縷縷蒸汽的茶杯，感歎道。

  “世道也開始變亂了！”李長天開口說道。

  一隊官兵從他們的茶攤前匆匆路過，惹得街道上的眾人連忙向著兩旁避讓。

  最近這段時間，整個湘楚都在傳言說大晉要發兵攻打西南邊的大梁，而一隊又一隊從中州前來湘楚進行交涉的官員們也似乎在用行動證實這個流言。

  林晨和李長天回到了天工閣。

  “談得如何？”李長天向李正業問道。

  “我說此事過大，不可輕易下斷決……”李正業搖頭道。

  其實每個人的心裏都心知肚明，大晉其實完全有著一口就把湘楚給吞下去的實力。隻不過此刻正忙著和大梁對峙，又因為南州本身就宗門林立、匪徒成群，這才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而采取派官員來談判的溫和辦法。

  “不過，我估摸著另外幾家應該會有半數會同意！”李正業說道。

  事實上，湘楚也是一個宗門林立的地方，而大家提起湘楚就會想起天工閣，那隻不過是因為天工閣擁有一門獨家的鍛造術而已，若幾家打起來，還真不一定會怕了天工閣！

  所以荊楚和湘楚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荊楚的藏劍山莊武、藝雙修，靠著過硬的拳頭和驚豔的工藝征服了整個荊楚的其他宗門，把荊楚變成了自己的一言堂。而湘楚這邊，則是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存在，頂多因為鍛造術和名氣的原因，讓得天工閣成為了名義上的“老大”而已。

  事實上，同樣的情況也正在湘楚的各大門派裏發生。

  “此事怎麽說？”某個宗門的長老問道，目光看向自己本宗的宗主。

  “我的意見是同意！”有人插話道，是另一位長老。

  “本宗傳到我們手上的時候，已然十分沒落，現在宗門裏是什麽情況，不需要我說，想必各位心裏也有數了吧？”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和大晉合作，同意他們派兵駐紮在湘楚裏，若是條件可以，哪怕是歸順大晉又何妨？要知道，現在的大晉兵強馬壯，國力昌盛，轄下的那些州府，哪怕是混得最差的地方，也要比咱們湘楚強數倍！此時既然有機會過上好日子，若不歸順，更待何時？”

  “有道理……”宗主聞言，倒是沉吟了片刻。

  大晉建立之初，天下動蕩，而本就混亂不堪的南州，也是在那個時候分出來的。其實按道理來說，他們的太爺爺那輩就是大晉人，所以如果是回歸大晉的話，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抗拒……

  “其實還有一件事……”剛才說話的那個長老繼續說道。

  “前段時間我在荊楚遊曆的時候，搭上了一條藏劍山莊的路子！”他說：“據他們內部的消息，藏劍山莊雖然沒有歸順大晉，但卻已經同意和大晉合作了！並且還將負責四成的軍器鍛造！”

  “以大晉的財力，這四成的軍器有多大利潤不需要我多說了吧？這筆單子，即便是藏劍山莊自己也吃不下！所以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們既同意他們在湘楚屯兵，並且也可以和他們合作，讓那些官員也放點利潤給我們……畢竟咱們宗門雖然沒有天工閣的名氣那麽大，但我自認咱們打造的器具，質量還是不錯的！”

  “怎麽樣？”

  在場的眾人議論紛紛，但多數人卻已經動搖了。

  最終，宗主大手一揮，直接拍板決定，說道：“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

  ………………

  蓉城裏，李瀟然和李老頭終於打聽到了現任知縣的住所。

  “知縣不住縣衙反而住在外邊兒，真是稀奇！”李瀟然嘀咕道。

  李老頭搖了搖頭，歎氣道：“正是因為這樣，別人才會愈發覺得那賈艾明的手腕通天與可怕！”

  不多時，兩人終於是走到了那蓉城知縣的住處。

  蓉城的現任知縣名為伊陽。

  李老頭走到伊陽知縣的府邸門前，伸手握住門環，輕輕地敲了兩下。

  而後隻聽得“咯吱”地一聲，被打開的門縫裏探出一個小廝，對兩人問道：“你們找誰，有何事情？”

  “我們找找伊知縣，麻煩通報一聲，就說永福商號的掌櫃前來拜訪。”李老頭說著，便是遞上了自己拜帖，而那小廝在接過拜帖的同時，手中卻多了一樣略有些沉澱的東西。

  小廝用手掌稱了稱，而後不動神色地將其收入懷裏，隨後便對兩人說道：“你們請在此稍等片刻，我前去給我們家老爺通報一聲。”

  不多時，李老頭和李瀟然兩人便是被請了進去，一直走到一間屋堂裏。

  “不知兩位前來，所謂何事？若是有事相求，那麽我可以說你們是求錯人了……”屋子裏的人開口說道。

  李瀟然的目光隨著聲音望去。坐在屋堂裏的伊陽看起來是一個麵相儒雅的中年人，此刻正捧著一本書在閱讀，並非如同傳聞裏說那般氣場迫人，以雷霆手段鎮壓對手。

  “小民李永福，見過伊知縣！”李老頭行禮道：“小民此番前來，乃是喊冤！”

  “喊冤為何不去公堂？”伊陽放下了手裏的書。

  “因為小民正是冤於公堂！”李老頭早已和李瀟然想好了說辭。

  他把前些時間被官差帶去衙門且被扣下了貨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並且還將他們和賈艾明對峙的地方從旁屋改成了在公堂之上。

  “真有此事？”伊陽聞言，頓時臉色一沉，不過心裏卻開始思索起來。

  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實一查便知。而那賈艾明從他上任以來，就一直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還企圖將他架空，隻不過伊陽一直苦於沒有機會可以收拾他！

  “區區縣丞，居然敢私自升堂？”伊陽在心裏思索了一番，於是便很配合地接話道。

  按照大梁的法製來說，縣丞在任何時候都是沒有權利升堂的，在一個縣城裏，能夠坐堂斷公的人就隻有身為百姓父母官的正七品知縣！

  若賈艾明真的那麽做了，那麽就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