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太太神情一愣。

  隨即歎了口氣。

  她知道，遲早要跟杳丫頭說清楚的。

  明老太太走到櫃子前，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

  相冊裏是明杳母親明鶯從小到大的照片。

  明杳長得很像明鶯，宛若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

  明老太太看著明鶯的照片，渾濁的眼睛裏噙著淚水。

  “你媽從小聰明漂亮，我帶出去，任誰都說我生了個好女兒。”

  “比起明國安，她確實讓我省了不少心。上學時，年年都是第一，琴棋書畫樣樣都精通。”

  “後來還迷上了唱戲，我生怕她考不上大學，結果她是酈城全市第一進的都城大學。”

  “她還有很好的經商天賦，公司好幾次出現危機，都是她做的決策。我以為以她的智商，以後會找個對她很好的男人。”

  “可她栽就栽到了男人身上。”

  說到這裏時，明老太太的淚水，流了下來。

  明杳拿出紙巾，替老太太擦了擦眼淚。

  明老太太稍稍平複下情緒後說道，“她在大學期間談了個男朋友，過年的時候，她說要帶回來讓我看看，結果那年過年，她沒有回來。”

  “她說要參加學校一個科研活動，沒時間回來，我信以為真，直到過完年，她還是沒有回來，我心裏有些不安，就和明國安去學校看她。”

  “校長告訴我，她被停學了，原因是她長時間沒有回學校上課，那時我驚呆了。”

  “打她電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

  “我和明國安報了警，在都城呆了一個月，警方也沒能找到她的人！”

  “警方讓我們回酈城等消息，直到三個月後，警方說在怡春院後麵的人工湖裏打撈出一具屍體。”

  “我立馬去了都城，你媽被打撈出來時，沒有穿衣服，渾身是傷，警方告訴我，她在怡春院裏接客，還生下了的孩子，產後患上抑鬱症，她自己跳湖死的！”

  “我不信，找了法醫，法醫鑒定的結果，也是自己跳湖而死。”

  “我去找怡春院，怡春院說你媽是自願過去的，還有她簽的自願進怡春院的協議——”

  “你媽死後沒多久，怡春院就將你抱給了我。當時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你媽的女兒，你長得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媽的事，當時在都城鬧得很大，名聲相當不好，我怕你受到影響，就將你養在了明國安的名下！”

  聽到老太太的敘述，明杳心髒，忽地一陣絞痛。

  可能這就是血濃於水的緣故。

  “奶奶，當年媽媽生的是雙胞胎嗎？”

  明老太太搖搖頭，“這我也不清楚，怡春院的老.鴇將你抱給我時，沒有說你媽生了雙胞胎。”

  明老太太不知道明杳聽了這些，會不會厭惡明鶯，她小心翼翼地道，“杳丫頭，聽到你媽媽的事，你會不會以她為恥？”

  明杳抿了下唇瓣後搖頭，“奶奶，凡事不能看表麵，媽媽曾經那麽優秀，又有賺錢能力，她為什麽要去怡春院？還有，她不是說了要帶男朋友回家？她男朋友又去了哪裏？”

  明老太太一直擔心告訴明杳她母親的事情後，她會接受不了，沒想到她還能站在她母親的角度想問題。

  就連明國安，也一直以明鶯為恥，不想認那麽個妹妹。

  更別說明杳從小沒有見過明鶯——

  明杳如此懂事明事理，讓明老太太相當欣慰。

  明老太太將明杳抱進懷裏，她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我後來去查過，你媽當初交的男朋友好像是南宮家的四少，我抱著你去過南宮家，可南宮家不認你，還將我轟了出來！我也查過你媽的死因，可什麽都查不到！”

  明杳黛眉緊擰，“奶奶，什麽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嗎？媽媽的遺物呢？”

  明老太太拉著明杳，到了別墅地下室。

  她打開其中一間房，裏麵放著她曾從都城帶回來的明鶯遺物。

  “背包，身份證，錢包，手機，一個日記本，就是這些了。”

  明杳拿起日記本看了眼。

  上麵記錄著明鶯上大學的一些日常，字裏行間能看出她戀愛了，透露著小女人的幸福。

  日記本隻寫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空的頁麵上，應該落過淚，有水漬的痕跡。

  明杳發現，日記本中間撕掉了一頁。

  放下日記本，明杳又拿起一枚戒指。

  “這個也是媽媽的遺物？”

  明老太太點頭，“到死她也一直戴著。”

  明杳細細看了眼，是一枚看上去很普通的鑽戒。

  明杳正要放下，鑽戒上的鑽石突然掉到了地上。

  可能是長時間放在地下室的緣故。

  明杳撿起鑽石，這才發現，鑽石裏麵，有個細小的黑色東西。

  明杳拿出來看了眼。

  居然是個芯片。

  “這是什麽？”明老太太從沒有看到過這個東西，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去拿電腦過來。”

  明杳快速上樓，拿來了筆記本電腦。

  芯片裏是一段錄音。

  芯片泡了水的緣故，剛開始隻有嘶嘶嘶的聲音。

  明杳進行調試。

  花了將近兩個多小時，還是沒法全部恢複過來。

  斷斷續續的，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你們南宮家的人都是禽獣，你們會不得好死的，我恨你們，生生世世咒詛你們……啊……”

  緊接著是落水的聲音。

  再後來，就是嘶嘶嘶的嘈雜聲。

  聽到錄音，明杳和明老太太都愣住了。

  從這段錄音裏來判斷，明鶯壓根不是自己跳湖自殺，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明老太太憤怒又傷心，胸口劇烈起伏，“我的鶯鶯是被人殺死的！我要去報警！”

  明杳拉住明老太太，安撫了下她的情緒，“奶奶，你先冷靜，事情過去二十多年了，就憑這麽一段錄音，很難讓真凶伏法！”

  何況，她媽媽當年進怡春院本就不尋常，懷著孕強迫接客，還讓她名聲一敗塗地，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暗中有隻幕後黑手。

  明杳覺得，跟南宮家有關。

  明杳握住明老太太的手，擰眉問，“奶奶，你知道南宮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