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不歸宿

  她不是矯情的人。

  當她坐在鋼琴前練習，沈清故意一杯果汁倒在上麵，她想跟沈清理論，沈清卻先發製人，嚎啕大哭，反咬她一口，說她故意打翻沈清的果汁，薑慧聞聲趕來，不由分說，兩個耳光一左一右狠狠扇在她的臉上！

  當她收到阿姨送的生日禮物，剛拆開包裝，拿出裏麵的公主裙，準備站到鏡子前比一下，沈清卻一把奪過，說：“這條裙子跟我很配嘛。”

  她想要捍衛住自己的東西，上手去搶，“這是阿姨送我的。”

  沈清還反過來數落她，“姐姐真小氣，一條裙子都不舍得！”並向沈鶴告狀，“爸爸，你看她！”

  沈鶴根本沒有問事情的前因後果，直接一句話壓死了她所有的反抗：“你一個當姐姐的，就不能讓著點妹妹？一點不懂事！”

  然後，“慈祥”的哄著“委屈”的沈清，“清清，你喜歡什麽，隻管拿去，爸爸給你做主！”

  沈鶴不知道，那是她的生日禮物。是她那年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禮物。

  因為他早忘了，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無望的撒了手，那一刻，也沒有別的什麽想法，隻想快快長大，早點離開那個不再是她的家的地方！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

  經曆了那麽多，她還會矯情嗎？

  不，她不會！

  因為她沒有矯情的資本！

  可是，沈芮雪覺得自己今天好像矯情了。

  她不想去想的，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來的時候，是直升機接。

  回去，卻是車子送。

  她不是在乎出行方式。在美國那幾年，她不是搭公交，就是擠地鐵，隻有在一種情況下，她才舍得打車，就是沈小寶生病了。

  如今，她坐著傅深珩這價值近千萬的豪車，待遇是她在幾個月前想都不敢想的，可她卻，被傷感包圍。

  她難過的，是差別。

  等著她的血去救命時，他安排的是直升機，他還親自在樓頂等她。

  她的任務完成了，他安排的是車子，而他，非但再沒有一句話給她，甚至她都沒能再看到他一眼。

  她不想矯情，她不該矯情，她沒有資格矯情，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

  沈芮雪回到別墅後，沒換睡衣，也沒洗漱，就那樣和衣躺在床上，睜著眼快到天亮。

  到現在，她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見到傅深珩前，她不免胡思亂想，他去了哪裏，是跟蕭媚兒在一起嗎？他今晚會不會回來？如果不回來，他和蕭媚兒可能會發生什麽？

  後來見到了傅深珩，他總共對她說了三句話，三句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字。

  她確定了第一個問題——他在秦成浩的診所。

  也確定了最後一個問題——他今晚不會和蕭媚兒發生那些隻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她便覺得萬箭穿心的事情。

  然而，她並沒有感覺輕鬆分毫。

  因為，對傅深珩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來說，性，不重要；心，才重要！

  男人可能跟很多女人上床，但不是每個跟他上了床的女人，都能讓他交付真心。

  她從未見過傅深珩那般緊張，可他的緊張，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老話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一個家裏，也不能容下兩個女人。

  看來，她該離開了。

  雖然他今天差點吻了她，可那又怎麽樣呢？她隻是引發了他的荷爾蒙，但蕭媚兒牽動的，是他的心。

  盡管以前她沒有覺得他對蕭媚兒的感情有多深，但古語有雲，患難見真情。不經曆些什麽，如何看清自己的心？

  或許，就是非要到生死之際，才能明白，誰對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沈芮雪一直在感情的旋渦裏掙紮，直到天將明才去洗漱。

  盥洗台的鏡子，映照出她蒼白的臉色。

  她拍了拍，還挺用力的，可仍是不見血色。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抽了400毫升的血。

  她倒沒有因為自己傷勢尚未痊愈，就抽了這麽多血而傷感，但她卻不免苦澀，把她打成這樣的人，是蕭媚兒，可她，還要給蕭媚兒獻血。

  這情操，是不是可以用以德報怨來形容？

  不，她並沒有多麽高尚的情操，隻是，對傅深珩的愛，讓她變得卑微。

  ——

  傅深珩果然一夜未歸。

  知道他人在什麽地方，沈芮雪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蕭媚兒是否好轉，她的血是否派上了用場，她都沒有問。

  問誰呢？

  傅深珩嗎？

  他不一定有時間接她的電話。

  這個時候，她不該去打攪他。

  她該做的，是盡快調整好自己，不止是身體，還有心情。

  她希望這次從這裏離開，自己可以笑著和他說再見，而不再是上次被扔出去那副淒苦的模樣。

  打起精神，去看沈小寶起床了沒有。

  沈小寶剛醒來，看到沈芮雪的臉色蒼白得像個鬼一樣，蹙著小眉毛問：“媽咪，你的臉色好差呀，是沒睡好嗎？”

  沈芮雪早就想好了理由，“嗯，媽咪在倒時差。”

  “爹地呢？”沈小寶又問，“爹地睡得好嗎，他起床了嗎？”

  沈芮雪也想好了，“爹地加班加了個通宵。”

  “真的嗎？”

  “嗯。”沈芮雪煞有介事的點頭，並拿出她早準備好的證據——手機，“你看，爹地昨晚打電話回來請假了。”

  沈小寶湊過小腦袋看了一眼，爹地確實打了電話給媽咪。

  她笑眯眯地說：“媽咪家教好嚴呀，爹地夜不歸宿，還要請假。”

  沈芮雪澀澀地勾動嘴角。

  她對傅深珩，能有沈小寶說那萬分之一的影響力，她就心滿意足了。

  沈小寶還天馬行空的假設道：“不請假是不是要寫檢討呀？”

  然後她想了想，忽然覺得爹地有點可憐，要忙工作，還要兼顧家庭。

  沈小寶提議道：“媽咪，我們一會兒去看爹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