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的問題讓太陽神沉默，他低眉看著大殿下方的人，如此嚴肅詢問這個，意味著答案決定一切。

  後續如何全看身為太陽神的自己，給出什麽答案。

  太陽神保持著平靜，天大的事現在也不是憂慮的時候，他摸了摸下巴想在思考，片刻後沉聲道：

  “洛河村？這我沒辦法回答你，我存活了無數年，別說一個村，哪怕是一座城甚至一個國我也無法記住。”

  這回答不讓周序意外，能記住一個村的名字，確實有些不尋常，更別提同名字的必定不少，旋即他繼續開口：

  “你們會幹屠村的事嗎？”

  太陽神低眉，猶豫片刻微不可查的點頭：

  “幹過，所以洛河村也是一員？”

  “對，他們供奉的是太陽神。”周序盯著最上方的太陽神低沉道。

  “是嗎？”太陽神感覺到一絲危機，生與死他有些掌控不住，能做的隻是保持平靜：

  “很多事其實很複雜，殺人與被殺都存在利益。

  你說的洛河村，有其他特征嗎？或許我能記起，也能告知你其中細節。”

  “永暗之夜。”周序不帶絲毫表情的道。

  “永暗之夜？”聽到這個名字，太陽神怔了下，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因為成神需要很多極端手段，他殺了很多人類，唯獨永暗之夜裏麵的人，都不是他殺的。

  太陽神往後靠了靠，聲音帶著些許放鬆：

  “這個我記得，永暗之夜是我親手關進罪惡監獄的，我本想瓦解永暗之夜，可發現束手無策，有其他神插手了永暗之夜形成。”

  聽到這些周序認真道：

  “所以洛河村的人犯了什麽罪，需要失去光明，還要承受屠村的懲罰？”

  這是小靜她們最後也沒能弄明白的事，她們從不覺得自己冒犯過太陽神。

  “這件事很複雜。”太陽神搖頭提醒道：

  “但是有一點你要弄清楚，他們不是我殺的，黑暗也不是我給他們帶來的。

  相反的，那時候的我算是在努力救他們。

  隻可惜我被其他事絆住了腳，沒辦法全力幫忙。”

  周序沉默，他不信，這些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隨口謊言不是信手沾來？

  “你不用不質疑我，我不否認殺了很多人，多一個洛河村不多，少一個洛河村也不少。”太陽神平靜道。

  “把緣由說一遍。”沉默些許時間周序才開口道。

  “這件事很複雜，你想要弄清楚，就要理解一件事。”太陽神單手托腮低沉道：

  “你要明白一開始的權柄是如何出現的。”

  對此周序一無所知，隻能保持沉默等待太陽神繼續往下說。

  對於周序的無知，太陽神早已知曉，便自覺往下解釋：

  “天地萬物並非憑空出現，神的誕生也需要一個過程。

  有些神從權柄中誕生靈智，開始收集完整權柄，獲得神位。

  而有些是萬物生靈無意獲得權柄，開啟了成神路。

  成神與修真不同，神需要權柄，隻要找到相應的權柄，消化融合，便會一步步走向神位。

  那麽問題就出現在這裏，尋找權柄的辦法。”

  太陽神垂下眼簾望著周序，繼續道：

  “權柄隸屬天地，不會多也不會少，誰先得到就是誰的。

  經過第一批得到權柄的生靈研究過後，終於找到權柄凝聚的辦法。”

  “是什麽？”周序問道。

  他想到了身上的黑夜權柄，一開始他也不明白，黑夜權柄怎麽會出現在洛河村，現在能知道了。

  “信仰。”太陽神直接道出了答案，見周序有些驚訝，他才滿意的繼續往下說：

  “或許你會想錯，其實信仰我凝聚出來的權柄不一定是太陽權柄。

  你能明白了吧？隻要是信仰，就會隨機凝聚權柄。

  權柄會落在信仰區域中，想要得到就得從這些人中找到順便提取。

  載體可能是一個也能是兩個，很難找。

  而最容易的辦法隻有一種...”

  聽到這裏周序低下頭，他猜到了。

  與此同時，太陽神說出了答案，他聲音低沉中帶著些許冷漠：

  “載體死去權柄就會出現，所以最快的辦法是殺光信仰區域的...所有人。”

  “連普通人都殺。”周序冷冷道。

  “一個不殺，兩個不殺，第三個也會殺，更別說不止三個了。”太陽神搖頭說道。

  周序沉默，他想起了以往看過的一本書《羅生門》，人性走向惡，隻在一瞬間，亂世中沒有誰比誰高尚，活下去就要走向黑暗，這可能是唯一的活路。

  “神明時代都是這樣嗎？”周序抬頭看向太陽神。

  “隻能說這種事一直都在，可受庇護的人更多，你不能否認這件事。”太陽神歎了口氣道：

  “你的時代或許看起來美好，可你隻是沒有看到黑暗中的肮髒。”

  周序沒有理會太陽神的話，繼續問起洛河村：

  “所以屠殺洛河村的是誰？”

  “黑夜之神，也是深淵主宰。他感知到了黑夜權柄，這是極為重要的權柄，一旦得到會更進一步。所以我動用分身阻止了他，我們之間的大戰，讓黑夜降臨，也讓火焰轟擊地麵。

  所以洛河村的人生活在黑夜中，也時常被烈火轟擊。”太陽神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過錯：

  “洛河村附近生靈的死，跟我有一定關係。

  可派人屠殺的，不是我的人，是黑夜的人。

  由於我隻是分身，最後落敗，可深淵主宰也沒有得到權柄，洛河村發生了未知變故，黑夜成了永暗之夜。

  哪怕是擁有黑夜權柄的深淵主宰，都無可奈何。”

  周序左思右想，反複回顧了這件事過程。

  卻始終找不出小靜她們的罪在哪，罪在弱小？不，罪在那些神。

  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生靈，若是這樣都有罪，那麽人生來便有罪。

  周序握住了身前的永暗之刃，低聲問道：“黑夜之神呢？”

  刀嗡嗡作響，仿佛有些興奮。

  見此，太陽神眼眸中閃過忌憚，最後說加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問你手中的刀。”

  見周序不解，他才繼續道：

  “你知道永暗之刃為什麽要叫永暗之刃嗎？

  你又知道，為什麽我敗給了深淵主宰，卻成為永暗之夜的封印者嗎？

  哪怕深淵主宰對永暗之夜毫無辦法，也該帶回去才是，不是嗎？”

  停頓了下，太陽神忌憚的盯著永暗之刃道：

  “永暗之刃，永夜降臨時便是弑神日，永暗之刃便是那個時候出現的，黑夜中，他們暗中鍛刀，用一城心血，臥薪嚐膽數百年，最後迎來黑夜，剛剛好那個時候出現了一位鍛刀大師，他完成了永暗之刃最後鍛造。

  刀出時，全城所有人以生命作為獻祭，為刀開封，我親眼看著這柄刀刺穿黑夜，刺進深淵主宰的身體。

  那是所有人的信念，弑神。”

  周序低眉將目光放在弑神刀上，所以我其實什麽都沒法做嗎？

  沉默片刻，他抬頭看向太陽神，道：

  “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曆史會被人遺忘，可這柄刀會記得一切。”太陽神好像早就想好了說辭，此時一縷氣息來到了永暗之刃邊上。

  緊接著劍意不斷震蕩。

  在劍意中，周序好像看到了無盡黑暗。

  黑暗中一位中年男子手握長刀衝向天際，帶著必死的信念，不滅的意念，破開黑夜衝向那壓得所有人難以喘息的深淵。

  轟！

  長刀刺進深淵，驚恐怒吼傳來，他死死握刀，哪怕身體粉碎也讓長刀刺的更進一分，以此破壞深淵的一切。

  些許時間後一道光開始撒落。

  這個人也在最後時刻，窺見天光，至此長刀衝向天際。

  片刻時間，周序恢複了過來。

  “看到了？”太陽神一臉嚴肅道：

  “我很佩服那些人，確實驚到了我，也確實粉碎了黑夜權柄，可是無人可以掌控那柄刀，最後也無法給神明時代帶來太大傷害。”

  周序沉默不語，隻是輕輕動手。

  鏘！

  永暗之刃出竅三分，刀意貫穿古今，橫掃周圍火焰。

  連太陽神都下意識坐直。

  鏘！

  刀再次回鞘。

  周序看著太陽神不屑道：

  “帶來不了太大傷害，你那麽害怕做什麽？”

  太陽神微微一笑，單手托腮，恢複平靜道：

  “那是尊重。”

  突兀的思緒，周序想起了外麵的門，開口道：

  “神啟之門中一共七扇門，有一扇門是不是屬於那位黑夜之神？”

  “不是，跟我一起留下權柄的黑夜是一位女神，後來不知為何被殺，新的黑夜之神繼承了她。

  再後來新的黑夜之神被深淵權柄吞噬，最後成為了被永暗之刃斬殺的深淵主宰。”太陽神解釋道。

  “一個神能夠擁有兩個權柄？”周序疑惑的問道。

  “為什麽不能有？”太陽神往後靠了靠輕鬆道：

  “我就是這類神。”

  “太陽與火焰？”周序問。

  太陽神輕輕搖頭：“不是，那是建造這些門之後的事了，所以這裏沒有更多的權柄。”

  沉默了些許時間，周序思索著洛河村的事。

  小靜她們沒有罪，他們承受無妄之災，是神明的罪。

  主要責任在深淵主宰黑夜之神，可他偏偏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些遺憾。

  周序想手刃對方，為這件事畫下圓滿句號。

  小靜她們心向光明，這是本來的事，黑暗是周序的路，因為他本就是魔道聖子，此間大反派的一員。

  最後周序隻能先放下這件事，詢問一些別的事。

  以後總要教一下太陽神做人，暫時先不動。

  永暗之夜的由來，不能聽太陽神一麵之詞，後續可以從其他幾扇門確認。

  “身為太陽神，你對所有神是不是都知曉？”周序問道。

  “你想問哪位神？有些神我確實不了解，比如特別智慧的智慧女神。

  如果你想問她，我無法回答太多。”太陽神笑道，他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

  周序搖搖頭，道：

  “我想問，故弄玄虛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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